云瑶是裴鸣吉的后妃,论身份尊贵则远在曲琉璃之上,对于他们之间的纠纷,曲琉璃曾经为难她身边的人,这些陈玉久都是清楚的,所以今日能见她维护曲琉璃,下意识的感叹道:“你是个好孩子,可别人却不这样想,你呀,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殊不知人心险恶,不得不防。”
陈玉久果然是讨厌极了曲琉璃,不然以她的性情断然不会在别人面前给自己的儿媳难堪。
云瑶还没有说什么,溧阳便连忙附和道:“姑母说的自然没错,云儿就是太傻了,见人家受罪又或是被非议了,就一定要帮人家说话,全然忘了人家之前是怎么算计她的。”
闻言,明眼人自然都明白这话虽然在埋汰云瑶,但是字里行间句句都是为了云瑶,到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陈玉久睨了她一眼,“你这丫头何时也学会说反话了?”
溧阳笑着说道:“姑母这可是冤枉我了,我是真的恨铁不成钢啊!”
陈玉久道:“我知道,这丫头受了委屈,只不过这孩子能忍常人不能忍,便是一个有造化的。”
其实她这样说,便是代表她欣赏云瑶处事的方式,不管是她也好,还是曲琉璃也好,都是皇族的儿媳,陈玉久自然不想看到皇族之间纠纷四起,这只会平白无故的让外人看了笑话。
云瑶不过一笑了之,反观溧阳却有些委屈,憋着嘴巴,有些委屈的询问:“姑母这意思是,若是有人也欺负到我头上,也要让我忍着不说,即便说了,姑母也不愿意给云溪出头了?”
她这幅古灵精怪的样子让陈玉久笑的十分开心,伸手推了推她的额头,“你这个鬼灵精,还有还有别人欺负你的时候?从小到大哪次找过哀家帮忙了,还不是你自己偷偷摸摸的便把人给惩戒了?”
陈玉久所说的溧阳确实足够古灵精怪,也正是云瑶没有见过的溧阳。
时间似乎过的太久了,久到岁月的锐利磨平了溧阳曾经尖锐的棱角,连带着那些曾经张扬跳脱的性格也都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磨殆尽了。
其实云瑶很心疼现在的溧阳。
似乎是注意到云瑶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所以她便好奇的抬头,结果正好撞在她的眸光里。
云瑶眼里那种隐藏不住的心疼,让溧阳的眼眶突然有些泛红,云瑶虽然与她认识的时间不长,却一直被她引为知己,有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云瑶懂得心疼她。
两个人之间的互动被陈玉久看在眼里,两个人之间的真情实意也着实让她浸淫宫中多年而冰冷的心也有了些许活跃的活力,在很大程度上,即便是冲着云瑶对溧阳这样的真心实意,陈玉久都没有办法再冷言冷语的对待她。
毕竟她也是女人,在深宫多年,也曾经从青丝走向满头霜华,除了所谓的爱情,她也曾羡慕溧阳在青年时便能遇见如云瑶一般的密友。
陈玉久轻声咳嗽了几声,随后缓缓抓住了溧阳的手,又将云瑶的手拉到溧阳的手上,真情实意的说道:“你们两个若是因为哀家一句话便哭了,让外人看见还以为我这个做长辈的为难你们两个呢。”
溧阳这才意识到自己在陈玉久面前失礼,连忙擦了擦眼眶,却发现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根本没有流下来,便知晓是陈玉久在诓骗自己。
“姑母?”
陈玉久一向不喜欢云瑶,所以溧阳也摸不准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陈玉久看她那副紧张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呀,果真是没有小时候通透了,还觉得我有意为难瑶妃么?”
溧阳和云瑶对视一眼,纷纷没有说话。
陈玉久轻声道:“说老实话,往些时候我确实不喜欢瑶妃。”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毫不避讳的看向了云瑶,见她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一句话就闹起来,心里对她,便更多了一分喜欢。
溧阳有些焦急的说道:“姑母,她自然是最好的。”
话音刚落便后悔了,觉得这样的话在陈玉久面前说到是失礼了。
若是今天以前的陈玉久自然会追究云瑶的责任,但是今日的陈玉久却觉得没什么大碍,所以也没有要生气的意思。
“姑母,您……”
陈玉久没有搭理她这一茬儿,目光落在云瑶的身上,缓缓的说道:“哀家也有年少的时候,那时哀家过得不比你好多少,虽然先帝一生只有我一位皇后,可他心里所钟情之人,在我同你这般大的时候,却不是我。”
云瑶和陈玉久皆是一惊,除了事件本身,还有就是陈玉久将这样的秘闻,甚至对她来说,是最痛苦的记忆说出来的缘由。
先不说云瑶,这件事连陈玉久都不知道。
所以她乍听闻,因为和以前的传闻有出入而不愿意相信,“姑母,这怎么可能会?”
陈玉久笑了笑,“怎么不可能?”
“可前朝都说,姑父一直钟情姑母,是至始至终的一个人啊。”
陈玉久无奈,良久,只是一声苦笑,“傻丫头,这世间的便宜哪里能让你一个人都占尽了呢?寻常人家况且没有真爱,又何况是帝王之家。”
溧阳皱眉,“姑母,溧阳不明白。”
“即便是后来,你听到的那些传闻,不过是先帝故意让如此传播的,为的是别人能记住他从始至终,只是一位于国于家,都贤明的君主。”
“姑母,那姑父他……”
有些话不用全部问出口,她们姑侄这么多年,自然还是熟悉彼此的。
所以陈玉久说道:“有些事情太过久远了,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他喜欢的人如同瑶妃这般貌美,实属罕见。”
溧阳是发自肺腑的问:“可是先帝不是不近女色么?”
“哪里有不近女色的男人?只不过是他心里的人死了,所以他的情意也跟着一起死了。”
似乎是因为这些记忆对于陈玉久来说太过沉重,所以她不管说什么,都说的格外笼统,溧阳有些听不明白,可是云瑶却好像听懂了一些。
说起先帝,其实并不是她的初衷,只是先帝和她所讲的故事息息相关,所以难免不会触及到他。
又因为先帝一直都是她心中的一个劫数,所以话匣子一旦打开了,想要再关上就很难了。
至于溧阳的反应为什么这么激烈,大约是因为她年少时被燕安伤过;也因为在她心里,一直都把陈玉久的幸福当成是最美好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