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筠被人拖到地牢大约两柱香的功夫,大学士也被同一批人带了进来。原本就身体孱弱的老人在挨过一阵酷刑之后已经陷入昏迷,身上的衣服被抽成残片,整个背部一片血污。
菖筠一边强忍着泪,一边撕下衣角为父亲擦拭背上的斑斑血迹,好不容易清理完血污,休息了片刻。牢房的门却再一次被人粗暴的推开,几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你们要干什么?”菖筠伸手想要挡住父亲,却被侍卫轻而易举的拉开。
“驸马,大人说了要打大学士一百鞭子。现在还差四十鞭子,本王特意过来补齐。”商启有些心虚。
‘’我父亲这样的身体你们居然要打他一百鞭子,是准备活生生的打死他吗?‘’菖筠难以置信的一把抓住商启,‘’商启,你曾经是我父亲的学生,难道你能眼睁睁的看着商娇为所欲为,公然在王府对一品大学士动用私行?这还有王法吗!‘’
‘’动用私行?驸马你想多了,大人并没有动用私行,大学士涉嫌以下犯上,勾结党羽,欺君忤逆,意图破坏科举。大人是得到了女皇的诏书奉命审理此事的。‘’商启鼓起勇气不看菖筠的眼神,解下身上的外套轻轻披在大学士身上,‘’大人本想给你一个面子,让你去劝劝大学士,若是他肯服软便罢了,可惜你们两父子都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谁都不肯低头。‘’
“就因为我不肯乖乖让她抱,她就公报私仇,把我父亲打成这个样子?”菖筠捏着布料的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
“要是你去了,说不定结果真会改变,毕竟在你面前,郡主还是很温柔的。别再拖延了,早点行完刑,你们都可以好好休息休息。”商启为难的接过旁边侍卫递来的鞭子,“我打你数,只有四十鞭子了。趁着大学士还没醒,快点让它过去。”
菖筠愤怒的站起身向前走了一步,却险些摔倒,他连忙稳了下身形,面上犹是不敢置信的神色,“她让你来行刑?让我来报数?”
“没错。”商启残忍的挥动鞭子,让空气被撕裂的声音传进菖筠耳里。
“她果然是个禽兽。”菖筠绝望地闭上眼,“为什么,为什么连地府都不愿意收她?这样的恶人,为何无人惩罚!”
商启叫人将大学士拉起来,按耐住心头的不忍,尽量放轻地抽了一鞭子。
“不!”菖筠激动地捂住了嘴,看着父亲背上的血痕和飞起的血珠,眼泪一下子从眼眶里涌了出来,“不能这样,你快住手啊商启!”
“菖筠,报数啊你。愣着干嘛,你不数,我就不能停你知道吗。”商启咬着牙加重力气又抽了大学士一鞭子,清晰的响声听得菖筠心里一紧,他下意识就想扑过去,却被眼疾手快的侍卫抓住。
“菖筠,这是第二鞭了。”商启话音未落,大学士微弱的呼吸声便响了起来,听得菖筠泪如雨下。
“菖筠。”意识逐渐恢复的大学士睁开眼,刚好看见菖筠在一边抽泣一边抹泪。
他上一次见到儿子,还是两年前,那时候菖筠还没嫁给商娇,而是与商悦定下了婚约。
商悦是庶出,跟她姐姐比起来更是软弱无能,在摄政王府毫无地位,很多人都觉得以菖筠的才名,要结亲也应该是和倾朝野的太郡大人,找这样一个没权没势血统不纯的庶出之女太过委屈。可是他一直不喜欢狂妄自大,心狠手辣的商娇,反而觉得商悦温柔可爱,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妻子。所以对两人的婚事满意之至。
正当他开开心心地准备为菖筠办婚事之时,一道圣旨却从天而降,让菖筠立即和商悦解除婚约,嫁给太郡商娇。
他试了很多办法,甚至血溅朝堂,还是阻止不了商娇将他最宝贝的儿子接走。
“父亲,你醒啦?”菖筠奔到大学士身边,无助的看着许久不见的父亲,想再说点什么,却始终无法开口。
“菖筠,别哭,你是男子汉。”大学士挣扎着想抱抱儿子,却被两边的侍卫牢牢夹住,无力挪动。
“王爷。大人可说啦,驸马不报数,您的鞭子就不能停。”商娇派来监视商启行刑的人看到商启迟迟不再动手,总算是忍不住了。
“你也知道他是驸马,叫我打他爹叫得这么爽,不怕他想通了吹吹枕边风叫郡主活剐了你?”商启没好气的瞪了那人一眼,尽量压低声音对菖筠说道,“菖筠,多的本王都不想说了,你父亲挨不过剩下的鞭子,你乖乖报数,本王尽量打得轻一点,怎么样?”
“父亲,你忍忍,忍忍就过了。”菖筠一边流着泪一边数着数,抽在大学士身上的每一鞭子,都像是抽在他的心头,让他整个人痛得恨不得蜷缩成一团。
十鞭过后,大学士的呼吸已经渐渐微弱,脸色也惨白得有些吓人。
“商启,住手,我父亲快受不了了。”菖筠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商启的鞭子,想要将其夺下。
“菖筠别闹。”商启连忙推开他,要是他真把鞭子抢走了,太郡知道以后估计又得大发雷霆,说不定还会再加上几鞭子。
“你想活活打死他吗?”菖筠恨恨地打量着面前的商启,又看了一眼接近昏迷的大学士,好半晌方长叹一声,“她那么残忍的人,一定说了如果我父亲受不了,就让我来代刑。来 吧。”
“不要菖筠,你应该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商启脱口而出,“别让大学士看见。”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菖筠淡然的褪下自己唯一的外套,裸着上身笔直地站在商启面前。
“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带你去见郡主。”商启不忍的换了一根专为菖筠准备的鞭子。
“你会离开她吗?”菖筠反问道。
商启一时竟然无言以对,他和菖筠其实都是一类人,够倔强,有底线,一辈子都在为了底线而活。菖筠不会放下商悦,就如同自己不会离开商娇,哪怕过了百年千年都不会改变。
他操纵着鞭子灵巧地避开菖筠后背的家徽,在他裸露的白皙肌肤上留下一条又一条淡淡的粉色抽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