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筠已经忘了自己被关在这间屋子里有多久了,身体五感的缺失,让他根本分不清这是白天还是黑夜,时间到底流逝了多少。唯一能感受得到的,就是浑身沁入骨髓的酥麻。
可能是商娇提到了蜂蜜,在菖筠醒来以后,林公公就开始往他身上涂抹蜂蜜,然后在他身上放置大量的蚂蚁,蚂蚁闻到蜂蜜甘甜的气味,立即像疯了一样,在菖筠身上不停的噬咬,虽然这种蚂蚁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并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但是那种百虫噬体的折磨,却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得住的。
“啊。”又一波说不出是痛苦还是快感的感觉传遍全身,菖筠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才把到了嗓子眼的声音咽了下去。
“几个时辰了?”林公公一边把玩商娇新赏的玉镯,一边问负责看守菖筠的守卫。
“公公,两个时辰了,要是再不停,估计得……”
“咱家自有分寸。”林公公不悦的皱了皱眉头,隔了片刻,又缓和了一下语气,“去把人放了吧,一下子刺激得太猛不是什么好事儿。用过膳以后,把他带到正厅去,咱家要给他立规矩。”
从早上一直被折腾到晚上,菖筠终于吃到了今天的第一顿饭,与其说是饭,还不如说是一碗米汤配几根腌黄瓜,对于一个饿了一整天的成年男人而言,这点儿东西压根儿不够塞牙缝的。
“别人都说太郡富可敌国,没想到做了她的驸马却吃不饱穿不暖,真是人前风光人后受罪。”菖筠一边喝粥,一边忍不住自嘲。
“驸马,您就不能让让郡主,服个软吗?”为他清理身体的侍卫实在看不下去,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放着好好的驸马不当,宁愿来调教坊每天受那些叫人生不如死的阴招。
“你不会懂的,有的软,宁愿死也不能服。咱们走吧。”菖筠冷冷的地放下碗,浑身伤痕累累,眼神却格外坚定,像极了一匹还未被驯服的野马。
“跪好。”林公公坐在高座上,端着茶杯撇了撇浮沫,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被带进来的菖筠。
菖筠瞪了一眼林公公,故意努力地挺直了腰杆,脸上的倨傲之色比以往更甚。
“还是那么犟。”林公公特意望了两眼菖筠刚才因为挣扎过度在双手手腕磨出的伤痕,心里不紧暗暗嘀咕,这人刚才被折腾得昏迷了两三次,怎么吃了顿饭又变回了原样?还真是耐受。
“驸马,咱家知道您觉得跪咱们一群奴才有失您的身份,可这是郡主特意吩咐的,您要是不肯配合,奴才也只能大着胆子动手了。”林公公阴测测地威胁道。
“你就是商娇的一条狗,我又何必跟你置气。”菖筠这句话可算是把林公公给惹怒了,林公公当下也不管他是谁,直接让人用重棍狠狠地抽打他的双腿,直到打得他跪地为止。
“咳咳。”菖筠被打倒后剧烈的咳嗽了两声,然后咬着牙,强撑着竟又站了起来。
“接着打,打到他乖乖跪好为止。”林公公把手里的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说话的语气更是前所未见的狠辣。
两边的内侍尽职地拿着重棍,紧盯着一次又一次试图站起的菖筠,只要他站直身子,就重重的打上他的后膝,将他打得跪倒在地。
第六次被打倒以后,菖筠只觉得自己双腿失去了所有的知觉,麻木得根本无法再动弹,他努力地扣住地板,想站起来,但是这一次无论用多大力气,他的下半身都无法离地。
“让他跪好。”林公公经验丰富,自然明白现在的菖筠压根儿没有再站起来的力气,也不为难他,让人将他摆成标准的跪姿,然后端起茶杯走到菖筠身前。
“驸马爷,早这么乖哪儿用得着吃这些苦,您啊,就是太倔。”林公公假装心疼的拍了拍菖筠的肩,然后把茶杯放到他的头顶上,“郡主吩咐了,要让您学点规矩,那咱们就从侍寝的规矩学起。侍寝要学的第一个规矩是跪迎,这跪姿嘛,讲究一平二稳,静若处子。您就先从顶好茶杯开始练起吧。这杯子掉一次,咱家就往这盘里放一枚石子儿,一日下来有多少颗石子儿,您就得在蛇潭呆多少个时辰,如何?”
“痴人说梦。”菖筠冷哼一声,扭过头连看林公公一眼都嫌多余。
“年轻人没进过调教坊就是好,颇有那么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既然如此,那驸马爷你就慢慢享受吧。”林公公一放开手,茶杯立刻“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驸马还真爱动,没关系,待会儿老奴让你动个快活。”林公公往菖筠身旁的玉盘里扔了一颗石子儿,然后又往他头上放了一个茶杯,当然,这个茶杯也没能坚持多久,还不到一分钟便化为了一地碎片。
“再来。”林公公不为所动,继续放着茶杯,丢着石子儿,直到数量达到自己的预期,才停下手,开始数石子儿的数量。
“十二颗,很好,看来你今晚上注定要睡蛇潭了。” 林公公叫人剥去菖筠的衣物,在他身上涂上一层防止被蛇类猛烈攻击的药膏,“因为是第一次,老奴给您打个折,这次您只需要在蛇窟待六个时辰,希望这六个时辰可以教您明白,顶好茶杯的重要性。”
菖筠始终闭着眼一言不发,握紧了拳头任由内侍把他丢进黑糊糊的蛇潭。
直到落下地,菖筠才发现,所谓“黑糊糊”并不是指蛇潭深不见底,而是里面布满了黑色的大蛇,一察觉到有人掉下来,原本寂静的蛇群立刻兴奋起来,疯狂的缠绕住菖筠,冰凉的黏糊糊的鳞片在他裸露的肌肤上不停的摩擦,带起一阵又一阵的剧烈恶心感。
缠绕着菖筠的黑蟒开始渐渐发力,身子越绞越紧,菖筠感觉到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开始被挤压得变形,胸腔里的空气被一点点无情的挤出,紧绷的身体练主动呼吸都做不了,只能任由窒息的痛感传遍全身。
“这是,要死了吗?”菖筠的嗓子眼传来一阵夹杂着铁锈味的甘甜,整个人似乎要被这股由内而外的压力活生生挤爆,可他并不慌张,疼是疼了点,但是他终于可以死了,比起五马分尸那样的酷刑,其实这样的死法,还算美好。
就在此时,一阵低怨的笛音飘进了蛇窟,驱散了缠绕菖筠的蛇群,也打破了菖筠美好的愿望。
“想死,还早着呢。”林公公举着火把,笑吟吟地盯着趴在地上吐血的菖筠,刻薄的双唇一字一句的吐露着残忍的真相,“这里的蛇都是特别调教过的,专门用来对付你这样的硬骨头,不过驸马爷不用怕,只要到了你身体承受的极限,咱家就会驱散它们,不会让你出任何意外。”
一行清泪从菖筠眼里流下,跟嘴边的血迹混杂在一起,妖艳得触目惊心,这个世界上最凄惨的莫过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他现在面临的,似乎就是这样的情况。看着再度逼近的蛇群,菖筠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却什么用都没有,最终还是被蛇群包裹。
就算被拔去了毒牙,但是被野兽疯狂啃食的痛感和恐惧还是包裹了菖筠,他无法呼吸,他身体欲裂,他遍体生疼,他的大半边身子开始失去意识……
“放我出去。”这是菖筠昏迷之前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