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要给林朝晟封赏,超品的三等伯爵。
林兆和听到这里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就算伯爵上头有侯爷,有国公,可架不住伯爵也是超品,能在朝中封伯的人,无不是对朝廷有杰出贡献的。
而自己的儿子,只能说靠着父辈的恩荫,可就算父辈的恩荫,也不能叫个几天的娃娃就跟朝中那些尽心尽力的大臣们一样啊!
这不是对孩子好,而是给孩子树敌。
孩子要是将来成器还好,若是因为有了伯爷的身份,从小就被人拱抬着,将来成了纨绔,怎么继承盛王府的王位?
要知道,皇上可是想要让王府的王位世袭罔替下去。
这就意味着,只要盛王府不做那些起兵谋反的事,这世世代代的富贵荣华就有了一层厚厚的保障。
可林兆和若是直接拒绝,显得太不近人情,也会因此跟皇帝疏远,而且,皇上毕竟是好心,林兆和想到这里,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皇上,臣并没有经天纬地之才,这么多年只是享受朝廷俸禄,却极少有尽心的机会。伯爵乃是超品,正该能者居之,或者说对社稷有功者居之,而非一个眼前还看不到前程在哪里的奶娃娃来当这个伯爷。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若是陛下当真要赏,不如赏赐些金银,臣,可以给他攒着,以便将来长大了娶媳妇,做聘礼!”
听到林兆和这么说,阁老们再看他的身影的时候,眼中就多带了几分欣赏与慎重。
林兆和虽然为王爷,却并无实权,可皇上又是个不靠谱,从前的时候,大家是怕皇上过分宠爱盛王爷,若是再叫盛王爷有了实权,恐怕会与社稷有妨碍。
其实,大臣们这种想法,说白了就是觉得林兆和会带坏皇上,于是大家都想把他们隔离开,后来虽然成功隔离了,但皇上该坏的地方还是都坏了,事实证明,皇上压根儿不需要旁人带坏,他自己就能慢慢变得更坏、更顽皮、更不着调!
大臣们个个都自觉自己行径如圣人一般,可就是一堆圣人,也没把皇上给重新拉回正道……
于是,就有人觉得,让林兆和入朝为官也没什么,起码以后皇上再不着调的时候,大家有人可以商议,也就可以去好好劝诫皇上了!
说的再彻底一点,就是大臣们觉得自己能同化皇上,让皇上变正经,后来发现同化不了了,就觉得还是让盛王爷来帮着管理皇上的好……
最终,林兆和的靠谱,才没有叫这次朝会乱成一窝粥。
可林兆和也是累的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
出了宫就上了马车,到了府外,成风道:“王爷,咱们已经到王府了!”
林兆和在车厢里头“嗯”了一声,却没有出来,而是直接道:“从侧门直接去东苑。”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应酬不相干的人!
阮娘跟朝晟自然不在此列。
小朝晟今日容颜比昨日更加好看。
阮娘躺着由稳婆们帮着揉肚子,以便更快更好的排干净恶露,她被揉的哀嚎,又不敢吓着孩子,便低声的抽气。
田妈妈看见她这样,就算无语,也还是要劝一句:“姨娘,奴婢将孩子抱到外间,要不抱去乳娘那里也行,正好乳娘的孩子也不大,两个娃娃在一起说不定睡的更好!”
阮娘摇头,现在谁来要孩子她都不想给。
她觉得不是孩子离不开她,是她离不开孩子!
她只有看着他,才会体会到幸福,快乐,还有当了母亲的满足!
林兆和在马车里头一直待到到了东苑,铁青的脸色才回暖。
他下了马车,整理衣衫,而后进门去看孩子。
可也就是才看了一眼的功夫,外头白总管就急急忙忙的过来传话:“王爷,有客人上门。”来的还不止一位,都是宗室近亲。
林兆和不得不出去应酬。
大家商议了洗三的章程,其实洗三就是内宅妇人们的事,这些大老爷们过来掺和,纯粹是因为林兆和在圣驾前头的荣宠。
林兆和自己也知道,但皇上的宠爱,没有的时候他也见识过世态炎凉,叫他说,有,自然是比没有的好。虽然皇上偶尔会有不着调的情况。
第二天,随国公府家的女眷最先到,然后是定国公府家的女眷,安然候家,王妃的娘家……等等,乱哄哄的来了一大群人。
这些人自然是要在正院的。
洗三定下的时辰是巳时中,可大家辰时一过就陆续过来,谈论起来,无法就是说说这家孩子,说说那家孩子,其中定国公府的女眷中有伍侧妃的娘家嫂嫂,就专门叫了伍侧妃说话。
“怎么生之前也没接到个信儿,昨儿快傍晚了,家里才知道消息……”嫂嫂跟小姑子说话,自然不会一上来就责问,而是当成闲话闲聊。
伍侧妃低声道:“人家那头瞒的密不透风,王妃这里也是等生完了才知道的。我们知道消息就更晚了。”她看了一眼自己嫂子,这位也是眼里容不得妾室的。可恨自己成了侧妃,原来以为侧妃有诰命,生了孩子出身也高,没想到嫁进来除了洞房,其他时候都成了守活寡的了。
伍侧妃要说自己不满足吧,可王妃也是守活寡,要说自己满足,那绝对是假话,她是很看不上王妃的,再怎么说,她是定国公府家的姑娘,出身就比王妃这个七品县令之女高,而且她还年轻漂亮,这一些,都是王妃不如她的地方……
伍侧妃再怎么跟王妃比,意义也不大,谁叫林兆和的心不在她们这里呢?
女人在男人面前,争出身,争年轻,争美貌,归根到底还是争宠,不争宠的话,争出身那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定国公府的媳妇就皱眉道:“听说王爷宠的厉害,你可见了长相?”其实大家何尝不是私下里猜测,王氏要长成何等模样,才能叫宫里的女人们知道她进宫都担足了心,才能叫清心寡欲的盛王爷都动了心?
伍侧妃撇了撇嘴:“也就长的那样,七叔那年死的那个外室,嫂嫂也见过吧?有点她那样的妖娇气,看着就不是好东西。”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问:“伍妹妹在说什么好东西坏东西的,不如说的大声点,叫我们也听听?”
伍侧妃一扭头,见是礼部尚书出身的王侧妃,王侧妃一向与自己交好,她便放心的笑道:“没有说谁,你快坐下,我跟我嫂子正好说那年我七叔的那个外室……”
王侧妃在闺中也曾听说过。
定国公的一个侄子排行行七,一贯不学无术,偏喜欢养花养鸟,家里人不许,他就在外头养,结果养着养着,竟然看中了一个花农的女儿,他想纳进府里,可定国公夫人觉得那女人身份不好,就硬压着不许,后头这个七老爷就放话说要休妻,而且要将那个女人娶回家。
伍侧妃的这位七婶在听说了这事后,怒急攻心,才怀了两个月的身子没顾好,小产了。
也就在她小产的第二天,传出那个花农女儿怀孕的消息。
伍侧妃的七婶就觉得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冲死了自己的孩子。她不动声色,任凭伍侧妃的七叔将人养在外头,成了一名上不得台面得不到名分的外室。
之后,等那外室生产完毕,是个白胖的小公子,她先是让那外室养了一个月,养出感情,然后就命府里的仆妇们去接孩子,把孩子包到了自己身边,而那个外室,失去了孩子,日夜同七老爷吵闹,终于有一日失足落在水缸里头,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