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的使臣不仅形似晏子,而且头脑也像极了晏子。
他拍拍屁股走了,临走却留下一地儿流言。
原来是有人问他来燕国做什么,他就将盛王爷出使西楚,给上官家赔礼,然后被上官郡主给相中了想留下做相公的事儿说了……
大家不明白了,怎么盛王爷去给上官家赔礼?
哎呦,你们还不知道呢,你们皇上把我们西楚上柱国将军的墓地给炸开了……
一传十十传百,流言渐渐成了谣言,都是大燕皇帝不着调,将人家西楚上柱国将军的棺材给炸上天了。
又说盛王爷此去,根本就是肉包子打狗,呃,不对,拿了肉包子给人家赔礼,人家当然收下了,不收下,难道要把这肉包子舔两口再还回来么?
白总管一听这话就道不好。
林兆和一直不归,府里已经风雨飘摇,摇摇欲坠了,这要是女眷们再晓得这些话,非得炸开锅不可。
但谣言就像传染病,止都止不住。
东苑里头相对好些,不叫人出去,也没有人进来,能来小门这里传话的人基本上都是白总管。
阮娘还不知外头谣言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她午休之前,叫了旋之缘之说话。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阮娘发现旋之缘之真是老实孩子,智商跟她不相上下,不过她们两个能从陈国到燕国,显然在情商这一块,要高出阮娘不少。
阮娘放心之余,也生了点佩服心思,反正让她开口朝人要饭,她估计得需要适应一段时间——当然,或许饿的惨了,就顾不得别的了。
阮娘叫了旋之缘之是想问问陈国这个大圣僧的事。
她发现书上并没有关于这个大圣僧的记载。
“大圣僧是什么人呢?”
“他教导我们武艺,不许人们为恶,他武功很好,但不主动挑衅打架……”
听起来怎么这么像个武术教练?
“那你们怎么都那么崇拜他?”
“没有呀,只是大家都打不过他而已。”
阮娘瘪嘴,这个大圣僧怎么听起来一点也不慈悲为怀呢?还有阿哲好像也说过,他们全家都打不过大圣僧……
这个大圣僧就像唐僧的紧箍咒,说念就念,叫人头痛。
“这个大圣僧……,跟他有关的还有其他的事么?”阮娘又问。
旋之摇了摇头:“大圣僧极少说话。”
“那在陈国的时候你们的武艺都是他教的?算是师徒关系了?”
这次两个丫头一起摇头:“大圣僧不收徒弟。我们自称是他的弟子,也只是大家都这么自称罢了。”
阮娘现在倒是真有点好奇这个大圣僧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
从阿哲嘴里听到的关于大圣僧的事是很玄乎的,可从旋之缘之嘴里听到的就更不可琢磨了。
阮娘看着俩丫头的包包头,突然道:“要是生的是个小姑娘,就可以每天都打扮的漂漂亮亮了。”
旋之突然问道:“主子肚子里头是个男孩儿么?”
阮娘笑:“我觉得是。就算不是个男孩子,肯定行动也带了一股爽快劲儿。”像小豹子一样。
肚子里头的孩子好似知道现在是在谈论他,使劲的踹了踹阮娘的肚皮。
阮娘摸上去,他踹的更加欢腾,总是累了,才歇下。
秋紫在外头道:“姨娘跟旋之说什么呢,这么会子了还不歇着?”
阮娘笑道:“你进来,咱们一起睡吧。”
秋紫这些日子跟着阮娘,脸色也晒黑不少,不过她孕吐之后就放开了肚量,现在吃的一张脸红扑扑的像个大苹果。
秋紫自己打帘子进来,旋之过去帮忙也被她笑话:“我可弯不下腰。”
旋之委屈道:“姐姐,我踮起脚,不会让你弯腰的。”
阮娘招手叫了旋之:“她又不是不能动弹,没事的。”
秋紫现在跟阮娘处的久了,说话也不顾忌,进来后拧了一把旋之的嫩腮:“叫我婶子,我跟你孙妈妈可是姐妹相称,你喊我姐姐,我喊你孙妈妈姐姐,咱们仨成什么了?姊妹花么?”
旋之跟缘之都笑了起来,两个孩子都是一口整齐的白牙,脸色红润,看着就叫人欢喜无限。
阮娘拿了个迎枕给秋紫,旋之帮着放到秋紫背后,秋紫捧着肚子倚到上头,舒服的叹了口气:“没想到当娘这么辛苦。”
田妈妈笑着插嘴:“放心吧,等你生下来,保准闹腾的你恨不能重新塞回去。”她也是自己打帘子从外头进来。
旋之缘之忙着让出圆凳。
阮娘指着让田妈妈坐下说话。
田妈妈也不跟她客套了,直接道:“稳婆准备好了,姨娘看什么时候叫她们进来。”
“让白总管弄梯子进来,然后墙外放了梯子,叫这些人辛苦辛苦爬墙吧。”
田妈妈觉得还成,反正她神经已经被阮娘使唤的便的老粗了,议定了这事,田妈妈就起身要去给白总管回话。
阮娘一想,喊她:“慢着,我亲自去见见白总管好了。”
田妈妈先去小门那里叫白总管:“姨娘要亲自见你。”
白总管擦了擦汗:“怎么见?我爬梯子?”
田妈妈白了他一眼,眼神意思“你想多了”,而后道:“姨娘过来了。”
哎呦,好长时间没见,白总管看见阮娘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对着墙上的小洞行了个礼:“给姨娘请安。”
“这些日子给白总管添麻烦了。”阮娘笑笑,“我来是有事要跟你说。”
阮娘让白总管把稳婆们一人五两银子打发回家,就说到了约定日子要随传随到,另外叫白总管从别的地方找四个稳婆,要有经验且口碑好的,送进东苑。
“保不住有人就去结交那些打发回家的稳婆呢,你若是不信就好好看看。”
白总管觉得不可能:“这些人都是庄子上的世仆出身……”才辩驳了一句,就想起外头的谣言,立即闭上嘴了。
阮娘不想说服他,“你若是不信,就弄四个人进来试试。”
白总管没她这胆量,也不敢拿了小主子的安危做实验,立即答应了。
等回去果真把他先头找的稳婆都散回家。
结果不过半日功夫,这些稳婆家中就有不少人去拜访……
白总管细查之下,冷汗淋漓的发现,其中除了王妃派去的,还有几位侧妃派出去的……
他既然知道这种事了,就不能瞒着王姨娘了。
白总管现在就算还没跟王姨娘站在统一战线上,也跟王姨娘的孩子生死相连。
“一点岔子都不能出!”
阮娘听了田妈妈恼怒非常义愤填膺的传话,也没有生气,只淡淡道:“行了,就留着那些人,也免得王妃再想其他招数。怪累的。”
阮娘的体贴没让王妃感激,可外头越来越厉害的谣言让王妃一下子懵了。
林兆和一直不归,本就让王府里头的女人们心思不定,现在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说盛王爷马上就入赘到西楚了,而且,盛王爷这么久了不回来,说不定是西楚的那位上官郡主怀孕了,王爷要照顾她,所以才回不来!
王妃一下子被这个消息击倒了。
她大病了一场。
白总管连忙请太医,太医自是会将王妃生病的事报上去,这下子宫里也被惊动了。
皇上跟皇后亲自过来探病。
不得不说,帝后出行还是很能稳定人心的。
但是,也有个坏处。
东苑砌住的门墙给扒开了。
皇上皇后要过来探病,又是大张旗鼓的,禁卫军们早就将盛王府围起来,别说东苑,就是王府祠堂,那也有人看守了起来。
阮娘前所未有的厌恶起帝制。
皇帝是谁,是万万人之上,是权力巅峰,是规则的制定者。
阮娘想念现代人人平等的好处。她就算把东苑围起来,把大家都围的性情开放了,可是这堵门的墙一扒开,就如她的防御不堪一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