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云跟成风跟着出使的队伍,躲躲闪闪的过了好几日才敢出现在林兆和面前。
林兆和方才想起阮娘当初为他们二人说话,皱眉将两个人都打了一顿。
成风摸着屁股道:“要是早知要屁股开花,还不如当初留下!起码在东苑里头吃好喝好。”
成云没有作声。
盛王府里却风云密布,山雨欲来。
王妃回来后根本不提进宫的事,有丫头们大着胆子问,平日里头一向和善好说话的王妃只笑不说。
阮娘如临大敌。
交待了几个会武艺的婆子务必要留在东苑,不得外出,其中孙氏带着的旋之跟缘之就安慰她道:“主子不用担心,我们俩会保护你。”
阮娘被她们闹的倒是放松不少,一面是心情不由自主的紧张,一面也是知道自己过于忧心对腹中胎儿也不好。
但是事实证明,她的忧心并不是杞人忧天。
就在秋紫出阁后的第二日,宫里下了圣旨,意思是盛王府一向子嗣艰难,盛王呢还为国为民出了公差,皇上跟皇后责无旁贷的要照顾盛王府的子嗣,宫里一切都预备好了,只要阮娘收拾收拾常用的小物件儿,直接进宫就行了。
阮娘接了圣旨倒是镇静下来,再看王妃跟几位侧妃的脸色。
王妃面上淡淡,但面容端庄,眉目弯弯,显然是心情极好,几位侧妃就张扬的多了,眼光不住的往阮娘这边瞥过来,仿佛阮娘要进的是龙潭虎穴一般。
回了屋,旋之跟缘之都围了过来,一个道:“主子我们陪您进去。”另一个道:“主子放心,谁要是对您不利,先踩了我们俩的尸体过去。”
阮娘笑:“要是真对我不利,白搭上你们俩有什么意思?”此时她也没心情哄孩子,就让孙氏将两个女娃都先带下去。
秋紫才第二日,认着亲戚呢,听说了宫里圣旨的事,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阮娘屏退众人,单留了她在屋里说话。
田妈妈犹豫的找白总管:“送了信给王爷了没有?这进宫真不能带人进去么?”
白总管道:“贵为王妃,进了宫也是一个人,王姨娘虽然怀了孩子,可也只是个姨娘……”知道田妈妈担忧,又安慰道:“宫里什么也不缺,就是几位娘娘,看着王爷功高劳苦的份上,也应该善待王姨娘……”
白总管觉得王爷先后看顾了两位皇子,又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宫里女人们再不能容人的,就是看着王爷的面子也不能害王姨娘。
田妈妈叹了口气道:“这是王妃进宫求的。”要是王爷进宫求的,她倒是不这么担心了。
这下白总管也不好说什么了。
阮娘就收拾了几件衣裳,坐着宫里来的车驾进了宫。
可喜可贺的是,她一进宫,大家都觉得盛王府的恩宠又进一层,没见宫里连王府的一个妾室姨娘都来车接啊?!
阮娘进宫,住的是皇后娘娘的坤宁宫偏殿。
当然就算她怀孕了,也还是要她去给各位大老板请安,没道理让皇上跟嫔妃来拜见她。
阮娘来请安,皇上随口宣召,来福犹豫,看在盛王对自己一向大方的份上提点道:“皇上,这男女有别……”
皇上道:“混账,朕会不知道男女有别?朕不是想着亲自召见,也能震慑震慑那些牛鬼蛇神么?”
来福想起皇上当日偷偷问随国公的事儿,心里道您就是最大的牛鬼蛇神。
继随国公跟盛王爷之后,阮娘也成了有福气被来福公公亲自接送的人物之一。
阮娘规规矩矩迈进上书房的门槛叩首觐见。
皇上低声咳嗽了一声,而后道:“你初来乍到,有什么不周的地方只管说。”
阮娘沉沉的应了声“是”,目光只盯着眼前的三寸地儿。
皇上想着底下这个女人险些成了自己的嫔妃之一,也是有点儿不自在了,说起来当初自己将她赐下去,这事不管是对她还是对盛王,都是有点儿不地道。
可世事无常,谁能料到盛王府里头那么多女人,只有她怀了身孕呢?
想起来皇上也叹了一口气,很有补偿心的道:“你肚子里是盛王唯一子嗣,只管安安生生的住在宫里就好,朕可是比盛王还要在意这一胎的!”
前头两句还正常,后头这句怎么听怎么不着调。
来福直接张大了嘴看着皇上:您为何比盛王还要在意?
相比之下,阮娘还要比来福镇定些。
等阮娘退下之后,皇上就骂来福:“你刚才那是一副什么样子?”
来福扁了嘴:“奴才该死。”
皇上哼道:“死了多少回了,还不是活的好好地?”扔了一张单子给他:“朕给王氏的赏赐,送到坤宁宫去吧。”
皇上的接见跟赏赐阮娘的消息如一阵龙卷风一样飞快传遍了皇宫内苑。
来福听了几嘴传的五花八门的消息,问皇上:“陛下您要不要写封信跟盛王爷说一声?”
皇上道:“说这个干嘛?没得叫他分心,等他回来,朕还给他一个养的白白胖胖的孕妇娘子,这不比什么都好?”
来福觉得自己也是已经仁至义尽,遂不再说。
阮娘进宫后先被皇上接见,又被皇上厚赐,皇后知道了,面上淡定,可心里就难熬了。
嫔妃们不少,过来请安的时候就问起阮娘如何不在?
皇后少不得说她需要静心养胎如何如何……
皇贵妃只是本能上跟皇后不对付,就道:“当初多亏了盛王,大皇子才能否极泰来,后来又蒙王爷福泽,二皇子也转危为安,现在好不容易有报答的机会,臣妾是要亲去看了王氏心里才觉得的过得去……”
皇后心里恨的不行,皇贵妃话里有话,说到大皇子就是否极泰来,说到二皇子就成了转危为安,分明是觉得大皇子高人一等了!
不管怎样,皇贵妃都这样说了,皇后也不能拦着不叫皇贵妃见阮娘。
阮娘在宫里一个熟人也没有,就算再告诉自己要镇定,也还是难免紧张。这是早上一大早就拜见了皇后,才被皇后打发回来,卸了钗环衣裳,准备躺一躺的,没想到皇后带了人过来,只好又即刻起身,梳妆穿衣跪迎。
果真如王妃所料,阮娘在王府可以不跪她,却不能不跪皇上跟后宫的嫔妃们。
这种种规矩用出来,简直比当初在王府还要受罪。
皇后等人在偏殿依次落了座儿,阮娘才扶着宫女的手起来,贵妃就掩了帕子笑道:“是怀了身子的人,以后这些虚礼都免了罢。”又侧头,露出姣好的面容问皇后:“姐姐说呢?”
皇后只得道:“原是早就嘱咐了她,毕竟有孕在身,在乎这些虚礼做什么?却是没想到她这般知礼,倒是个实诚的可人儿。”
阮娘赶紧微微福身道:“回娘娘的话,礼不可废,婢妾实在不敢不尊。”心里为皇后的话笑,宫里人说话都要七拐八拐的听了,皇后说了不要她虚礼,却又夸她知礼,她要是不下跪,岂不是就成了不知礼了?
“妹妹好人才呢,这声音,这模样……”皇贵妃啧啧的起身,通身茜素红底浅紫菊花刺绣镶边宫装逶迤曳地,缓步都到阮娘面前,双手携了看了又看,只把阮娘看的深刻的体会到了当日林黛玉进贾府的种种忐忑不安。
皇贵妃还不算完,笑着道:“要不是当初……,妹妹长留宫中,岂不是也与我等姊妹儿一般?说不定那时的福气比今日还要大呢!”
皇后暗暗吐血,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当日撵王氏出宫,皇贵妃也并非全无功劳,现在却又开始挑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