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所有工程的负责人齐聚在这个狭小的办公室,众人面面相觑,也不敢发声。面露惧色的看着李桀寒。
办公室里,气温一直下降,骤冷的空气压抑着许多人的呼吸。窗外是一片艳阳天,暖暖的光线透过几净的玻璃投射到地面,洒到人们的身上,然而他们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反而一阵风吹得他们浑身激灵。
这样的煎熬,连时间都故意拖延步伐,慢腾腾的磨着人们惶惶不安的内心。
坐在旋转椅上的李桀寒一声不吭,听着工地负责人战战兢兢的报告这些日子的进度,说话时断时续,头上冒了许多汗,却不敢抬手擦拭。地上滴落的水湿漉漉的蔓延开来。
其余的人皆是为他捏了一把汗。
说话结巴的时候还能听到水打在地上发出如玉撞击青石的清脆。
始终,李桀寒紧皱着眉头,用寒冷的眸子将一群人看了个遍。“我希望以后你们做事既有效益又有效率,今天这样的报告,如果还有一次,那么对不起,请你立刻滚蛋。”最后一句话,李桀寒提高了几分音量。
那些人听了之后莫不在心里打颤,口头上一致的向他保证绝无下次。在李桀寒手下做事的人都明白,人一旦没有价值,便没有创造价值的机会。
那么滚蛋。在李氏工作福利虽好,却要有能力才行。天底下没有香馍馍那么容易就吃到。
直到李牧的出现,那些人如同看到黎明的曙光,仿佛悬崖上的一根绳索亟待解救困境中的他们。
那些人知趣的离开了办公室,却又在关门的一瞬间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他们一想到刚才李桀寒那个黑脸,心里就发怵。李桀寒的雷厉风行不是吹出来的。
“这会,李经理恐怕要被骂的。”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道。
“别说了,我们还是努力监测我们负责的那一块。要是总裁抓到我们的疏漏,没好果子吃。”说过的是里面的负责人,这会才从兜里拿出一张卫生纸擦干额上的泪水。
人散了之后,办公室的安静终于被一个幽冷的声音打破。
“工程如何,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李桀寒加重了语气。他的视线落在地上那滩被阳光照的反光的水,隐约蒸发的雾气和着灰尘在一束长长的光线隧道里飘扬。
外面的阳光很大,里面的空气却很冷。
“工程一直都是按照计划进行的,按照预算,明年八月份就可竣工。”从助理那里接到李桀寒找他的通知,就不会有好事发生。却又不得不忍住那股怨气,还得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去见他。不过,李牧的回答一直都是冷淡的,隐隐透出不甘心。
“好一个按照计划,”李桀寒似在嘲讽,桌上摆着的是工程图纸。而图纸的设计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实际的工程建筑上。
图纸上一共有三个标志建筑,一栋高耸入云,另外两栋则一左一右如鹏鸟展翼而飞。因为工程地的交通是左边较右侧发达许多,更多的建筑投入都在左侧。这不代表,右边的就会忽视。
一开始的会议上,李桀寒就强调均衡协调。在实地勘测了工程,走到右侧建筑,外观仍在修建,却是三栋楼最快速成型的一个。
欲速则不达,往往因此急功近利。走到右建筑的背后,几名工人还在不懈努力的工作着。李桀寒在周围人的提醒下,谨慎小心走近了几步浏览头顶上方的建筑结构。看了几眼,幽沉的眸带着思虑,抿着唇负手冷冷的走过。
那是一个死角又因为在建筑的背后,想是以后投入使用时,也是很少经过的地方,才没有对那个地方多加关注。
“为什么少一个横梁?”图纸上明明写着四根横梁,在那个地方却只见三根。若不是预先看了一番图纸,也不会注意到那个地方。
“三根横梁已经足够了。”李牧紧跟着回答,视线落在图纸上圈红的地方。
“要知道横梁是维持走动的,少一根,出了事故怎么办?”
他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们当初对这栋楼的定位是写字楼,而且这栋楼层数在25楼左右。一般公司都是采用这类设计。”李牧解释道。定位如此,何必多费功夫。
“一般公司?我们李氏难道要和一般公司相比,那样的话我们何必做那么多的工作,进行如此多的程序才开始?”李桀寒脸上升起一片愠色,语气生冷。努力遏制自己冲动的情绪。
李牧哑然无话,恨恨的撇头盯着地上突兀出现的水潭。
办公室的温度一再骤降,直至零度以下。然而形式剑拔弩张,稍微一个导火线就能引发两人的争斗。李桀寒早就知道李牧有二心,却迟迟不动他,是因为念及血缘关系。
再怎么说,李牧也是他侄子。
可是两人的年龄相差无几,李桀寒高了李牧一辈,自此他心中埋下怨恨。
凭什么自己就要被他踩在地下。
空有一颗野心,却奈何势单力薄。忽又想到一个月前出现的陌生男子。他能感觉出那个人对李桀寒的恨意。
要扳倒李桀寒,唯有联合此人才有可能。
“算了,我已经让人重新修整。进度会有影响,但整体变化不大。你下去吧。”李桀寒挥了挥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除了那件事,其它的问题都不大。而今天召开的会议,把自己的处事方式也详细的说了一遍,就算是杀鸡儆猴,总会有效果。
李牧出了门,望着那轮刺眼的太阳,多想此刻有一朵乌云遮日。他很讨厌光以及弄得到处都是金灿灿的光华。和李桀寒一样,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一拳打在墙上,却不半点疼痛。不一会收回了拳头,向着阴暗的出口离去。阳光对他来说,是人生的障碍。
总有一天,他会让太阳失去光泽。
总有一天,他会让李桀寒屈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