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的愧疚变成了一个种子,在戚柔的心底埋了下来。即便已经过去了十二年,戚柔对宋明月母亲之事非但没有放下,反而愈发的耿耿于怀。今日她已经见到了当年好姐妹的遗女,作为母亲的那种责任感让她莫名的亲近起这个孤立无援的小姑娘,更愈发愧疚,想要加倍的对她好。
宋明月两世以来对‘母亲’的记忆几乎为零,这还是第一次听戚柔说以前的事情。而且也能从字里行间中感受到戚柔的难过与愧疚,莫名得,她也跟着难过了起来,心中一酸,眼圈也跟着红了。即便是从鬼门关里走回来的人,也毕竟是活生生的,有感情的人啊!她这么多年,缺少的,不正是这份关怀和保护吗!
重生之后的宋明月虽然外表刚强,刀枪不入,其实内心依旧柔软。她看得出戚柔却是真心实意,蓦然间也卸下了心房,认真的回握了一下戚柔。
宋明月吸了吸鼻子,将到眼边的泪水忍了回去,对戚柔微笑道:“明月能与贤王妃有这样的机缘,已然是天大的福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福祸旦夕,母亲之事与王妃无关,请不要太过自责。”
戚柔也知道往事除了伤心之外,再无益处,于是笑了笑,对宋明月保证道:“月儿,你记住。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娘亲,倘若有谁欺你、辱你,你便来告诉我。我戚柔再次保证,绝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第10章来了个不速之客
自从上次贤王妃当着众人的面,将宋明月认作干女儿。宋明月在府上的地位就有了一些变化,丫鬟仆人见到她都会恭恭敬敬的叫一声二小姐,待遇也比从前好了许多。虽然只是从最末等的破院子,搬到了一般的住处。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苏氏可是能从青楼爬进丞相府的人,处变不惊的本事还是有的,美名其曰‘不卑不亢’。所以,宋明月在府中还时不时的被宋尔曦冷嘲热讽。
宋明月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一点都不着急。她被亏欠的东西,她一定会一点一点,亲手的夺回来。之前的还只是一个开始,以后的路还长,她说过的苦痛,也要好好的——加倍奉还呢!
一日,春光明媚。宋明月起了一个大早,梳洗完毕,就在院子中做活动伸展躯体。不知道为何,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重生以后的身子大不如上一世。
她也曾怀疑是宋尔曦或者苏氏下药,可仔细查过之后又无,于是推断是自己虐待受得太多,落下了病根。现在手头没有好药可以给自己滋补,只能每日锻炼锻炼身子了。
还没动一会,她忽然觉得背后怪怪的。大概是女人的第六感,似乎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自己,仿佛如芒在背,让人十分的不舒服。她心中一顿,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又忽然猛地一回头:“出来!”
“哎哟……”一个少年的声音猛地从院中的那颗参天的槐树之中传了出来。跟着,树上就掉下来一个黑衣劲装,高束着马尾的利落少年。
宋明月一般做运动屏的时候,都叫丫鬟们去别处,所以这时的院子中并没有别人。她见到来了不速之客,半点也不害怕,反倒是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趁‘敌’不备,猛地拉下了那人的面罩。
俊秀的五官,颀长的身材,通身散发出来的贵气……宋明月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道:“钟离期!你……你干什么!”
钟离期也是十分尴尬,伸手摸了摸头发,四处打量宋明月的院落,漫不经心道:“小……小爷路过,就来这里瞧瞧。恩,不错不错。”
向来在宋明月的眼里,钟离期一直都是天上的月亮,可望不可即。就连前世那么一点强求来的缘分,都是靠她一人独自死撑。她的确没有理由去恨钟离期,可也再也喜欢不起来了。今日看他不请自来,惊喜没有,惊吓倒是不少。
她没给钟离期好脸色,白了他一眼,说道:“堂堂世子爷,爬姑娘家的墙头。若是传出去了,贤王和贤王妃的脸往哪里搁??”
“这是树。”钟离期一本正经的纠正了宋明月的‘口误’,然后才说,“我为什么来这里,还不是我那对活宝爹娘!传出去就传出去了罢!”
宋明月不解:“什么意思?贤王和贤王妃叫自己的亲生儿子去爬姑娘家的墙头?”
“呸呸呸,别说的那么难听。这是树,而且这不叫爬墙头。我这是,观察、观察!”钟离期气得直跺脚,心道自己拿俩活宝爹娘真会给自己添麻烦。他一个好端端的,玉树临风的公子,非要被逼着做这种事情。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沦丧。
两个人斗嘴你来我去了好一会,宋明月明白了过来。原来戚柔担心自己不再丞相府,自己仍会受欺负,于是就让贤王派些暗卫来保护自己。可是贤王说派暗卫去丞相府这种事情太喧宾夺主,若是别人发现后果更不堪设想,所以两个人商量了半晌,最后退而求其次,让他们的宝贝儿子亲自来探看一番。还美名其曰——看看你武功练得如何了。
一听戚柔,宋明月的内心就柔软了下来。人活在世上,有什么比被人惦念关心还要更好的事情呢?
可惜面前的人是钟离期,她仍是板着脸,抬手送客:“劳你这世子爷贵足,我一切都好。过一会我这院中就要来人,被人发现了我和你在这里‘不清不楚’,那我才是真的不好了。”
钟离期哼了一声,俨然不信宋明月的敷衍。他朝她抬了抬下巴,忽然放轻了声音:“真的没事?”顿了顿,眼神飘到宋明月的胳膊上,“那那些伤是怎么来的?”
宋明月一噎,居然有些无言以对,她活络筋骨,难免要露出胳膊,没想到就因为这个就被看穿了。其实这点伤宋明月本就是打算顺其自然,并未想过遮掩或者大做文章。若是戚柔见到了,那到还好,只是第一个看到的是钟离期,这感觉就十分微妙了。
“这不管你的事,也不需要你来管。”宋明月画蛇添足的牵了牵自己的袖子,又伸手去推钟离期,“你快走吧。不必和干娘说这些东西,我自己能处理的好。只是你要是再不走,我可就真的处理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