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朝潮在学校里头是排球社团团长,正好笑笑的宿舍有个参加排球社的同学,尹朝潮加了她的微信号,时不时的给她点个赞什么的,就这样润物无声的养着,终于等来了最好的时机。
尹朝潮跟见则吃完饭后也收到了照片,她挑出九张,发在朋友圈里头,并且写了四个字“烛光晚餐”。
笑笑的舍友是认识见则的好吗?
一看到这个当场就“震惊”了,连忙联系笑笑,问她跟见则如何了。
笑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听出舍友话里的不对劲,问她到底怎么了,舍友干脆一鼓作气将截屏都发了给她。
照片上的男帅女美,正是最好的年纪,像花骨朵刚绽放一般,叫人看了就羡慕、嫉妒……
笑笑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空了。
她想起之前见则对她那样好,那样关怀,或许以后两个人就要形同陌路,他有了要陪伴的人,她则对他来说变得可有可无……
这样一想,顿时连面前的蓝天都蓝的太浓,空气都变得太冷,她的心也跟着上了冻。
一声烟花在夜空中炸开,新的一年马上来临了。
笑笑家也预备了年货,因为笑笑之前昏睡,他们其实好些年没有放烟花爆竹了,今年本来想放,笑笑提了个建议,说别人家放的烟花也能在我们家上空看到,我们不放烟花,既省钱还又保护了环境,一举数得,比起听那一点点的响声强太多了。
她妈还有些个不乐意,说道:“现在过年不如小时候过年有意思,那时候才是真正的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她爸爸道:“只是放鞭炮的少了,年味一样浓。”又招呼笑笑,“别忘了给你老师跟同学拜年!”
过了凌晨,笑笑就连忙给认识的人打电话或者发微信拜年了。
她的手指头在见则的姓名那里滑来滑去,不知道千里之外的见则也是一样。
季妈妈李云梅女士在客厅里头包饺子,一边包一边看电视,然后又故意伸长脖子,朝着见则的卧室方向喊:“唉哟,春天来了捏,春暖花香,春意盎然……”有人思春鸟……
见则这一通电话到底也没拨打出去,尹朝潮打了电话过来。
平白多出来三年的记忆对笑笑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纯粹的部分更加纯粹,她本来也是一个极其简单的人,但关于感情,却更加畏缩,直观的表现就是见则没发消息过来,她也一直没有发过去,竟是连李云梅那边也疏远了。
过年季家更忙,亲朋好友是一方面,商业来往的一些客户也要互相拜年,这年头,不管买主还是卖主,市场形式千变万化,谁知道过一阵子是买方市场还是卖方市场?所以大家要做的就是客客气气,即便有冲突那也是对事不对人。
李云梅没发现这种因为距离产生的细微的疏离,见则发现了。
这天难得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李云梅在厨房做菜端出来,看见儿子正拿着她的手机看,连忙道:“喂,尊不尊重人?”
见则道歉,李云梅见儿子无精打采的样子,放下菜盘,坐到他身边用胳膊肘子拐了他一下:“道歉不接受,公平起见,也得让我看一下你的手机。”
见则当然不肯:“没什么好看的。”
说完,站起来道:“我跟同学约好了打球,不在家吃饭了。”
李云梅气的拍桌子:“没礼貌的臭小子!”做了饭不吃,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跟老公告状,不,从前她会跟笑笑告状,笑笑不是指的如今的笑笑,是他们家曾经的家庭成员之一,叫“笑笑”的狗狗。
笑笑能听懂她的话,假如笑笑还在的话,这会儿早就冲出去咬见则的裤脚不叫他走了!
李云梅想起笑笑,不免伤心,虽然现在的笑笑也很得她的心意,很叫她喜欢,但是那是别人家的小孩子,跟自己家养大的、作为家庭成员存在的笑笑又怎么能够一样呢?
季先生也不在家,李云梅自己一个人哽咽着哭了一场。
华大正月十六开学,笑笑为避开春运返校的高峰期,正月初九从家里坐上了车。
父母给她准备了很多东西,末了又期期艾艾的嘱咐她:“专心学习才是关键,做学生就是学习的,赚钱的事有爸妈呢。”一方面是怕她在金钱上压力太大,一方面则是害怕因为压力大,孩子再走了歪路。虽然笑笑的成绩很好,可成绩这种东西又不像高中还发个奖状,他们当父母的不好对着人成天夸自己孩子,但保不齐外头那些眼热的就会说些风凉话呢。
笑笑刚开始还没明白父母的意思,只说:“爸妈不用担心,我会兼顾好的。”后头她买了一瓶水回来,未过拐角却正好听到有人跟她爸爸说话:“孩子这么漂亮,又是去外地那么远,你们不送她过去么?老哥,不是我说,不能太心疼钱,孩子可得看好了,我们那地儿有个闺女可漂亮了,上了大学却给人做了小三,家里父母都老实巴交,啥也不知道,结果被人家老婆找上门泼了硫酸,整的没人要自杀了。”
话语里头没有恶意吗?有的。
不要说笑笑爸爸,就是笑笑听了都一股怒气,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的发抖,她深呼吸很久才没有冲上去跟那个人理论。
因为这事,她到了站也没有跟见则说,甚至只给家里报了一个平安,然后就说要自习,把手机关机了。
尹朝潮问笑笑宿舍的舍友,“我怎么听说见则有个妹妹在你们宿舍?”
舍友心道,当初的样子可不像哥哥对待妹妹,但微信里还不敢说的直白,支支吾吾的,反倒被尹朝潮套了不少话去。
笑笑回来的早,谁也没有告诉,每天就宿舍食堂图书馆三点一线,她上网查了大学可以考的证,累积了不少资料,每天忙碌起来,倒也不会再想见则,只是晚上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睡梦中会哭。
明明他们在年前的关系还那么亲密那么好,可现在,彼此都不说,却都知道对方疏离了自己。
见则半夜梦中醒来,只觉得一阵心悸。
策划复仇并不能使他快活,他本来做这件事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出一口气或者快活。但现在他突然有点觉得自己本末倒置了,因为害怕连累笑笑,所以不肯跟她联系——难道他竟是个伟大的、肯自我牺牲至此的人?
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安静结束也是另一种对待?
他打了个哆嗦,不,不成!他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