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话：真相在黑暗之中
库鲁斯醒来时，扫荡战几乎已经结束了。镜中产生的虚像比想象中还多，有血有肉的魔族也丧失战意，像空壳一样呆站在原地。简直就像很久以前就磨耗殆尽——
你醒啦？
……是啊。
米菈坐在他身旁，想必是从防卫战开始就一直忙到现在，脸上充满疲惫。从她气喘吁吁的样子来看，应该也是不久前才刚结束扫荡战。
现在主要道路都结束了。
是吗……辛苦了。
没什么，反正结束后就跟对付人偶没两样。
就算这样，还是辛苦了。
……
有人欢喜有人愁，重要的人活下来的人们欢喜，失去重要的人的人们沉浸在悲伤中。库鲁斯他们就不用说了，米菈和参加防卫战的骑士们，各自都尽了最大的努力。即使如此，还是有许多人丧命。
这就是战场。
迷宫出现在都市里。亚斯那时虽然没有这么大的打击，但想必到处都有这样的牺牲和悲伤。
只是自己的视野太狭隘了。
听说讨伐者是克连兹？真亏你让得出来。
我只能这么做。如果是我能顺利猎杀的对手，我就不会让给你了。
还以为你变得比较懂事了，结果还是老样子嘛。
这点不会变。只不过，我不会再执着于自己办不到的事情。至少，如果在亲临现场时就办不到，就代表我的准备不足，无法满足那份欲望。仅此而已。今后我不会再因为这种判断而迷惘，不会再出丑。
执着于女王的首级，结果浪费了无谓的功夫。或许办得到，或许能找出突破口。因为这种想法，导致时间拖长。
那十秒、二十秒，或许会害人丧命。
现在，依赖看不见的可能性是大错特错。自己并没有那么充满可能性。这次，自己在相当早期的阶段就想到，只要自己成为盾牌，担任牺牲的角色，就能逼近女王。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因为依赖着或许的可能性。
最重要的是——
依赖眼前的好机会，这种事我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你该不会觉得这次的事是个好机会吧？
……
不会吧，你的品性真令人怀疑。下流下流，太差劲了。
再多说一点，我现在也这么觉得。
人类的渣滓、垃圾、笨蛋、无能。
后半段毫无根据。我的成绩很优秀哦。
米拉的贬低对现在的库鲁斯来说，反而是一种救赎。被老师看穿自己的品性，觉得难堪又丢脸。
有野心是好事，有野心也不错。人有欲望，谁都有。无论是功名心还是认同欲，谁都有。
但是，被欲望牵着鼻子走就跟野兽一样。
连一年都撑不到的讲座之王在说什么啊？
……真不愧是你，戳到我的痛处了。
呼哈哈，当然。
身为骑士就该自律。
而且急于立功，反过来说就是对自己没有自信。无论是担任公主的随从，还是这次的地下城，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但把一切都赌在上面的想法是错的。
库鲁斯大人，你稍微冷静下来了吗？
……你真坏心。
哦呵呵呵呵，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想加入联合，想加入第七，所以才紧抓着运气不放。这样简直就像在说自己无能。真正有能力的人，无论在什么状况下都能达成目的。就算刚入团时不行，也有转调的手段。
如果对队伍有意见，加入其他团累积实力和实绩，中途再被第七挖角就好。
路要多少有多少。如果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就更不该被运气牵着鼻子走。泰然处之，靠自己的双手打破僵局就好。
不要逃避自己办得到和办不到的事情。
不要依赖运气。
这就是这次的教训。
某种意义上，这或许是老师最后的教诲。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
在那边。
库鲁斯和米拉在惨叫声响起的同时起身，赶往那边。虽说几乎所有魔族都停止运作，但不代表所有魔族都停止战斗。
就算有残存战力也不奇怪。
他们抵达了人声嘈杂、人群开始聚集的狭窄巷弄。那是从主要道路转进去的小巷弄。扫荡时遗漏魔族的可能性很高。
只不过，人群聚集在那边的情况有点奇怪。
（魔族的话会逃走。那么——）
穿过人群的两人看见的东西是——
……咦？
人类的残骸。
被砍得四分五裂的人类残骸。
在那之中，看得见那个人还是人类时的线索。
唔。
米拉脸色苍白，涌起一阵呕吐感，库鲁斯抱住她，一边轻抚她的背，一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的视线。他不可能看错。
米拉和他关系比自己还要深厚，也难怪她会如此震惊。
这些残骸，曾经是人类的残骸，其名为埃非姆。
是库拉克的高强斗士。
怎么会，为什么，明明，还没，分出胜负。
冷静点，米拉。我来观察情况。
我、我没事。我也是，骑士，今天也杀了好几个人……唔、唔。
他是你的熟人吧。没办法。而且，人也有承受的极限。
库鲁斯把米拉推出现场，让她远离。现在情况非比寻常，就算不是如此，她今天也经历了不习惯的血腥场面。库鲁斯自己也有过类似经验。
不过，自己的情况是——
（……很难受。）
因为有抗性，所以勉强撑住了。话虽如此，库鲁斯和他也不是陌生人，库鲁斯也从他身上学到很多。
他可以说是恩人，也可以说是师父。
他的死，令人难以承受。
但是库鲁斯克制自己，尤其在米拉面前更是如此——
哎呀哎呀，这情况还真是悲惨。
索伦，你的语气有点轻浮。
别那样瞪我。不管语气是重是轻，尸体就是尸体，不是吗？
……他和你有交流吧。
但是死了就结束了，不管是谁都一样。
索伦推开人群出现，他应该是自己处理了伤口，看上去精神奕奕。
话说回来……真是漂亮的刀法，让人着迷。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