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如何？”
裴旻漂浮在半空中，明明他没有移动，裴易澜却能够明确的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在下落。
不断的下落，感觉不到存在的身躯，却能够完完整整的感受到意识。
因为寒冷吧。
直冲着脑门的寒冷，让他快要窒息而死，却仍然清晰的活着。
等等，自己算是活着吗？
裴易澜不清楚，在确定云翰已经死去的瞬间，脱力了，先是属于裴旻的力量被抽走了，身体就像是失去了所有气体的气球只是瞬间就干瘪了下来。
随后被沼泽纠缠住了，不断的下沉下沉，直到脑袋完全解除在店面上。
就像是从脚到头，完完全全的被冰封了。
那撞击最后击碎了裴易澜的表层意识。
让他睡去了。
而再醒来的时候，他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在梦里。
因为裴旻就在那里，他看着漫天的星辰。
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睁开眼镜的瞬间，他快要哭出来了，因为那个人并没有抛下自己。
“感觉还不赖，原来自己能那么强。”
他开始尝试着控制自己的意识，就像平时在梦境中训练的那样，用纯粹的意识接住裴旻那算得上招招致命的攻击，反击，并学会。
“还行吧，有我当年的六成力了，而且，飞将军要是没有受伤的话，可能你还不是他的对手。”
“你当年真的这么强吗？”
“别的不敢说，剑术，倒是确实是如此的。”
裴易澜清楚，有些英魂的力量是因为千年的信仰，才最后快要变成了神话中的人物。
这倒是，怎么真的会有人类能够像定格时间一样进行那么高速的运动。
“你觉得自己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不知道，总之，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
“我不清楚。”
不断的下沉，不再是沼泽，而是压力越来越大的海洋，自己没下落一寸，上一寸就会被冰封，而那压力也越来越大。
“你快要死了。”
“……”
“你的身体，你的容器，你的棋子，承受不住那一斩的力量，已经崩溃了。”
是啊，自己，怎么能战胜那么强的人呢？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能够以一己之力对抗三人的车轮战，受了那样的伤，还能接下裴旻那多数的斩击。
那个人到底有多强。
“我也没想到，是愤怒和恨，那东西让你在极短的时间里超脱了自己的极限。你才能斩出那样的一剑。”
“这就是报应吧。”
一心向死的人，终究是葬送在了自己手上。
这场战争结束之后，自己能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有限的真正的价值也快要消失殆尽了。
“那，愿不愿意听我说件事呢？”
“您讲吧。”
“其实我不是裴旻。”
开什么玩笑，不是裴旻的话，难道是哪个无名的英雄冒名顶替了那个将军的名号吗？
“裴易澜，你还记得你爸爸的样子吗？”
海水突然变得冰冷刺骨，那寒冷冲进自己的每一寸骨髓，逼迫着自己想起来。
空调，窗户，穿着铠甲的父亲。
可恶，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你的脸是模糊的。
照片？照片呢？为什也全都是模糊的。
他抬起头，裴旻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他伸出手来捧住了他的面颊。
裴易澜看见了，倒映在裴旻眼中的自己眼中那个人的模样。
“爸爸。”
泪水划过面颊。
他想起来了，那盔甲下的样子，全部都想起来。
爸爸，在那天就死去了啊。
只是自己不愿意也不敢想起来，如果，爸爸只是离开了的话，就不会有问题了吧，那样的话，他终有一天会回来的。
一个人坚强的活下去，爸爸终究是回来的，当自己长成了像他一样的成功的男人，爸爸就会回来了吧。
所以所有人都在刻意的避开自己，毕竟，谁都不愿意和一个总是编造已经死去的至亲其实仍活着的谎话的人。
父亲抱住了裴易澜。
“抱歉，儿子，我没有做到一个父亲该做的任何事，但是能够看到你，成长的如此出色，我真的感到无比的欣慰。”
现在说这样的话还有什么用呢？
自己甚至想不出任何能说的话来，如果能够再见一次父亲的话，那种场景自己明明在脑海里上演了无数次的，现在哪怕一星半点都想不出来。
“你怪我吗？”
“不，我已经习惯了爸爸，我习惯了一个人孤独的活着，而现在我也没有任何可以去怪的了啊，爸爸，我已经要死了。”
他却摇了摇头。
“你不会再孤独的活着了。因为……”
“裴易澜！”
冰面开始坍塌。
“裴易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