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出吹风机将头发吹到半干不干的状态后就出门了,只是拖鞋上沾了水,每走一步就在后面留一个脚印,清脆的声音也越发响亮。
江子寒衬衣半解,手里拿了杯酒,桌上的酒瓶里只剩下半瓶酒了。旁边还放了一杯白开水,还冒着热气。
“坐吧。”他撩起眼皮扫了我一眼,叠起了双腿。
“你要和我谈什么生意?”我规规矩矩地坐在旁边,双腿并拢,腰板儿挺得直直的,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会客标准姿态。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不喝酒上来就谈生意的吗?我看你这几年算是白混了。看在你住院的份儿上,喝水就可以了。”
我伸出手就去拿桌上的那杯白水,指尖快要触碰到杯身的时候抬起眼帘用余光扫了他一眼。见他一直盯着我,犹豫了几秒后还是拿起了旁边的高脚杯,往里面倒了些酒。
他轻勾了一下嘴角,轻垂眼帘和我碰了碰杯,将那些酒水一饮而尽。我骑虎难下,皱着眉看着里面的酒。
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可又说不上来。
“怎么,怕我给你下药?”江子寒又给自己杯里添了点儿酒,沉吟道,“我要是想整人的话,可不仅仅是下药这么简单。”
“瞧你这话说的,我只是觉得这酒是不是有点少,对不起你的盛情款待。”
我笑容谄媚地说了一句,学着他的样子一口闷了。他的表情才稍微好看了一些,拿起酒杯不由分说又往我的杯子里添上了酒。
“我听说酒店最近在研究一个新的项目,而且还是你在负责……”
“是啊,这件事情不是一个月前就定下吗?当时您也参加会议了,”我仔细注意着他的神色,不敢错过他任何一点神情变化,“难道您现在有什么新的提议吗?”
江子寒沉吟了半晌,挑起了眉心和我碰了碰杯:“策划倒是好策划,但是……用在酒店上怕是有害无益。”
“怎么说?”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盯着我手里的杯子顿了几秒。我从善如流地轻抿了一下装装样子,抬头的时候觉得头顶上的灯光像是在旋转。
我忙低下头来放下杯子,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用力眨了眨眼睛。
之后江子寒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只觉得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回音,从左耳朵进去以后,又从有耳朵钻了出来。
一种烦乱的感觉蹿了上来,心烦气躁的,坐都坐不住。
我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晃了晃脑袋,在沙发上摸了摸包,扶着茶几就要往起站:“那个……我身体不舒服,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耳朵里忽然传来一阵嗡鸣,就连自己的话都听不清了。跌跌撞撞间,膝盖好像碰在了什么东西上,发出一声闷响,却没什么感觉。
从这里到玄关,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却遥远得不像话。四肢也在不住地发抖,腿上根本使不上半点力气,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那杯酒?那杯酒里有东西?
我用力调整着呼吸,勉强回头看了一眼,整个屋子都在左右摇摆着,没喝完的酒在灯光下闪烁着妖冶的红。
江子寒一步步走了过来,无数个他塞满了整个客厅。
上下眼皮不停地打着假,他的脸也变得分外模糊。我紧紧咬了咬嘴唇,说话的语气也变得虚软无力:“你……你下了药?你不是说……说过……”
“我刚才说什么了?”他笑看着我,眼睛里的光晕看得我一阵发晕。
我用力吞了吞口水,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一直在心口徘徊不散的燥热感觉更强烈了几分,注意力也渐渐涣散,听不到一点声音。
恍惚中觉得身子一轻,异样的感觉越来越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忽然一股透心的凉意由外到内渗进了骨头里,涣散的神智渐渐回拢一些。
我不由自主地长大嘴用力呼吸,忽然一阵钝痛传来,本能地睁开眼睛抬头望去。
江子寒那张俊逸邪气的脸闯入视线,他的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还往外喷着水。
冰凉入骨的水洒在脸上,又清醒了不少。可越是清醒,欲火直冲的感觉越是明显,心里越发憋闷。
“苏秦,你看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妆容花得一塌糊涂,脸色难看得要死。你说,现在把你丢出去,会不会有人要你?”
我拧眉微微侧过了头,气息不稳地咬紧了嘴唇,语调怪异地断断续续道:“我……我有你……不……不是吗?”
愤怒和屈辱的感觉接踵而至,好不容易理清的神智居然本能地将那些情绪给压了下来。
看吧,看人脸色的日子过久了,低声下气似乎已经成了一种生存的能力。
江子寒关了花洒,往我头上扔了一块毛巾,用力擦着我脸上的污渍,拉长了声音漫不经心地说道:“苏秦,你还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在这之前我已经给了你无数次交代的机会,可你却是一个字都不肯说。你是要和我犟到底是吗?嗯?”
“所……所以你就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惩罚我?”我的嘴角抖动了一下,火气又蹿了上来,甚至不受控制地向他伸出手去,却收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