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理听他分析完毕,缓缓开口,眼神黝黑深邃:“或许,我知道是谁了。”
陆家这团乱麻,终于开始变得条理清晰起来了。
有两条线,勾勾缠缠,剪不断理还乱。
洪瞳瞳将枪械组装起来,放在手里,将后座抵在肩窝,眼睛通过瞄准镜眯眼看向远方。
扣下扳机,嘭的一下,就像是一支箭被迅速的射出去,二十米外的那个易拉罐被射到爆开。
她放下枪,冷眼看着那易拉罐里的汽水流出来,表情平淡,不见喜怒。
VSS微声装了消音器之后即便是在距离闹市不远的地方使用也不会因为射击声音而造成骚动。
往往执行任务的时候造成骚动,都是因为被击中的人突然歪倒而使人感到恐慌因而尖叫引发了骚乱。
骚乱出现的时机若是刚好合适,大部分射击者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借助这个机会离开。
洪瞳瞳擦着枪,感觉自己的技术没有退步之后,沉默的将VSS微声再拆好放进盒子里。
这次的任务,就要开始了。
陆亚伦在集团董事会进行三十二分钟之后接到一个秘书亲自进来附在他耳边传给他的消息。
他听完之后淡淡督了秘书一眼,秘书便像是得到什么命令一样点点头出去了。
他继续开会,坐在四海集团最高掌权人的那张椅子上,听着会议上各部门的提案。
秘书出去紧促的吩咐周围的保镖:“给陆先生准备四辆车。”
“那陆先生坐哪一部?”
“最后一部。”
“去哪里?”
“黑虎街附近的公墓。”
会议结束的时间是当天下午的四点十二分,陆亚伦扶着眉心等人都走了,才抬眼:“消息是什么时候得到的?”
秘书答道:“是今天上午,听说那孩子死的不正常,火葬场的人怀疑是谋杀,所以去去警署报案,正好接待他的是我们这边的人,所以就……”
“那孩子跟瞳瞳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听说是洪小姐心血来潮带回去养的,那孩子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
陆亚伦笑了一下,疲惫的很:“想不到她还有这样的善心。”
秘书知道他是在自言自语,所以没有接茬。
这事情明白的很,洪小姐在陆家的时候三天都说不上两句话,最后在医院里说了几句暖人心的话,第二天就从医院里神不知鬼不觉的走了。
任谁听了都能判断的出,这位小姐压根儿对陆亚伦没有感情,不然也不会一直都这么冷漠。
大家都以为这女人是冷血的,陆亚伦也这么认为。
却突然,这么冷血的女人收养了一个孩子,还在那孩子死去的时候表现的十分悲伤。
这样,陆亚伦就难受了。
洪瞳瞳有善心,却不是对着每个人都会表现出这善心。
他,是不是有朝一日也能得到她这种温暖的善良?
在偌大又空档的会议室里安静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椅子被往后推动,发出摩擦地面的声音。
“我们去看看那孩子,她也许在那里。”
那孩子死了,她就不一定会留在黑虎街了,如果能快速的找到她那就好了,要是找不到那么就可能会一辈子都再也找不到。
这个世界这么大,她要是离开H市远走高飞,他未必能如愿以偿的找到。
洪瞳瞳是个让陆亚伦觉得根本掌控不住的女人,在去黑虎街附近那公墓的时候,陆亚伦微微眯了一会儿。
迷迷糊糊的,就想起之前跟洪瞳瞳初遇的场景。
那时候他不喜欢她,但是她却牛皮糖一样想方设法的去粘他。
她记得他与她初次睡在同一张床上,早晨醒过来,明媚的阳光从飘拂的白色窗帘间透进来,那米色的阳光落在洁白的被子上。
她黑发缱绻,漂亮白皙的侧脸沉睡着,闭合的眼睛上那纤长的睫毛安静浓密,就像是蝴蝶的羽翼。
他俯身望了很久很久,忍不住轻轻在她发间落下了一吻。
或许是那个静谧的早上让她在初尝到她的甜美之后渐渐开始陷入她的恋情里,让她从一厢情愿变成了两情相悦。
然后,洪瞳瞳发现他不是真的亚伦,态度瞬间就变得冷淡下去。
他的身份决定了他是否值得她去爱。
她执着的坚持着,固执着。
陆亚伦却从不明白这种坚持与固执有任何的意义。
他们有过美好融洽的曾经,却因为一个身份的真假而彻底破裂,洪瞳瞳待他形同陌路,让他瞬间就有了被恶狠狠抛弃的感觉。
他几次想要让她认识到自己还是自己从没有变,洪瞳瞳却不是死死粘着他,而是用了全部的心思想着离开他去找另一个男人。
他那么喜欢他,又怎么允许到手的女人又去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百依百顺?
在高级宾利车的后座上,他幽深的眼睛缓缓睁开。
也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嘭嘭两声枪响,四辆车中的第二辆车侧面两个轮胎被精准的击中,接着,猝不及防的,那辆车发出尖利的刹车声,伴随失控的惊呼猛然嘭的一下偏离车队翻了出去。
然后是后面的第三辆,第四辆……
嘭嘭——
嘭嘭——
排除了绝对不可能坐着陆亚伦车子的第一辆车,第二辆发生侧翻后第三辆第四辆也紧接着被击中。
车内不稳晃动,陆亚伦咬牙稳住身形,通过单向玻璃在翻车前看向远处。
对面八层楼高的破建筑上,一道亮芒闪过。
架着枪的女人发丝迎风飞舞,微微抬头,那脸苍白又熟悉。
——洪瞳瞳!
他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