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苏青的时候,何天17岁。何天看见7岁的苏青在院门口蹲着,和另一个男孩在地上写着字。身边有两个大婶在闲聊,何天从她们的对话中得知苏青刚刚成为了孤儿。院子里传来呼喊声,一个像洋娃娃般精致的女生出来了,她牵起苏青的手,拉着她走进院子里。苏青看见洋娃娃女生,高兴的叫着“薇薇姐”,眼睛像天上的星星般璀璨,脸肉肉的,让人忍不住就想要捏一下。何天隔得有些远,看不清地上写的什么,但是能很清楚苏青脸上开心的笑容,听见苏青咯咯的笑声。一个被妈妈抛弃,刚刚死了爸爸的女孩,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呢?她是还不懂事吗,还是骨子里天生的冷血。苏青进了院子后,何天靠着墙,想着7岁时候的自己在做什么。那时候的他总是看见妈妈偷偷的流泪,爸爸见到他的时候很冷淡,除了问他功课之外都不会和自己讲话。何天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每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看书,拼命的看书,这样才能成为优秀的人,让爸爸注意到自己,让妈妈可以不再哭泣,可最终也没有实现。
21岁的时候何天从国外回A市后直接去了小镇,彼时的苏青是一个初中生,笑容明媚动人。她正和一个男生牵着手在冷饮店门口吃着雪糕,齐耳的短发显得苏青十分的可爱,头上还戴着一个蝴蝶的发卡,发卡在太阳下闪着亮光。雪糕粘在了嘴巴上,男生用手指轻轻的帮苏青擦掉,苏青红着脸对男生开心的笑着,露出嘴里的虎牙。如果细看,可以发现男生和小时候在门口与苏青一起写字的男生长得一模一样。看来苏青过得挺好的,这么小就谈起了恋爱,何天看了苏青后也没有回家直接坐飞机去回国外了。初中的时候,自己早早的就开始准备出国的事情了,爸爸清了很多的老师来教何天英语法语日语等其他的课程。何天每天都很累,累得没有时间想任何事情,每天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妈妈死了,自己越发的沉默了。
25岁的时候,何天回国,此时的苏青十五岁,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可是脸上不再有明媚的笑容了,她的眼角有着化不开的悲伤。苏青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衣,但何天觉得一阵风吹来,苏青会被吹走。苏青还是齐耳的短发,只是发卡换成了没有任何花纹的黑色发卡。苏青在雪地里走了三个小时,小镇就那么大,很多路苏青都走了几遍,但她好像并没有发现。最后,苏青站在一个巷口,盯着巷子蹲下来。虽然没有听见哭声,但是何天感觉苏青会死那样的悲伤,悲伤到连哭泣都不会了。何天跟着苏青在雪地里走了三个小时,看着苏青在那蹲着无声的哭泣。何天不知道短短几年,那个笑容明媚的少女跑哪去了。何天很长时间都记得苏青蹲着地上悲伤的背影的画面,总是会想起,那个悲伤的女孩如今怎样了。15岁的何天,突然间多了一个弟弟,成天在家里哭着喊着要找妈妈。何天很烦,也只有她总是去安慰那个弟弟。
第四次见到苏青的时候,是在展会上。何天一眼就看出这个女孩,十八岁的苏青学会了微笑。何天鬼使神差的去和苏青交谈,这还是第一次和苏青说话。苏青的声音很普通,不甜美不柔软,可何天觉得苏青的声音就应该是这样的,虽然普通但自己永远也忘不了。“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是不能抽烟的。如果您非要吸烟,可以去洗手间。”这是苏青对何天说的第一句话。何天看了一会车展,但更过的时间总会忍不住看向苏青,她礼貌的回答客户问的问题,中途离开了四次,三次是带路,一次是倒水。何天透不过气来,到卫生间抽烟,想着以后不会再见苏青了。可在卫生间撞到苏青的时候,何天想这可能就是命运吧。既然上天要这样,那我何天就不会放过苏青的。是下地狱还是上天堂,一切冥冥之中都有安排吧。
何天揉着太阳穴,叫秘书送了杯咖啡进来。
“出国的事情安排好了没?”何天问秘书。
秘书穿着职业套裙,化着淡妆,恭敬的回答:“已经联系好学校了,随时都可以。”
何天点点头,让秘书出去了。
何天的办公室布置得很简单,一个书桌,一套沙发,一个书柜,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忙完后何天给苏青打了电话就开车去往市区。
一下车就看见苏青在天桥旁边坐着,何天出神的看着苏青,想着这个少女在美好的年华里没有了笑容该怎么办才好。苏青,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何天整理了心情朝苏青走去。苏青没有发现走近的何天,坐在那想着事情。等何天走到苏青的脚步的时候,苏青发现眼前一黑抬起头就看见了何天。
“你来了啊,怎么没有打电话给我呢?”苏青站起来,脚有些麻。
何天快速的扶着苏青,以防她跌倒。
苏青不漏痕迹的挣开了何天的手,说了声谢谢。
(三十四)残忍的真相
我和何天找了间餐厅,要了个包间。我的心情和上次和何天一起去吃饭的时候完全不同了,那次的我在何天面前张扬直接,虽然后来有了不快,但我心里也是轻松的。这次心里沉甸甸的,不敢去追问何天太多,害怕自己难以承受结果。
进了包厢后我放下包坐下,拿过服务员的菜单点了一大堆的菜,全部都是很贵的。这也许是我和何天最后一次吃饭,总要做点什么来纪念吧。
“我点了好多,要你破费了。你不会介意吧?”我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对何天说,虽然是说着不好意思,但是语气中根本就听不出来。
何天只说了四个字“荣幸之极。”我心想,暴发户。
“今天怎么想着约我出来啊?”何天问我。
我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解解渴,说:“没事就不能见你吗?”我反问何天。
何天笑了一下,声音低沉,他这种人畜无害的笑起初看来挺赏心悦目的,可今天看来只觉得可怕,在这笑容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心呢?我这个平常的大学生也要扯进他那疯狂的报复中吗?
服务员把菜上来之前我们都没有说话,我在想等下怎样和何天开口,何天又在酝酿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