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别人眼里我妈妈是一个强势的女人,甚至对人很严苛,就是别人常说的尖酸刻薄。她知道爸爸不爱她,她一直都知道,但是不接受,总是和爸爸吵架和他闹。但在我眼里她是世间最爱我的人,妈妈很爱我,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每天晚上都会给我讲故事,抱我去游乐园玩。”何天说,语气中尽是伤感。
“何天,你有个好妈妈,我很羡慕,真的。”何天的话让我想起了我的妈妈,“你知道吗?我妈妈在生下我的时候就抛弃我了。我有的时候真的好恨她,可是我又恨不起来。”我对何天讲起了我的妈妈。
何天看着我说:“苏青,不要恨你妈妈,她一定有苦衷的。世界上没有妈妈会抛弃自己的孩子的。”何天的眼里有我看不懂的情愫,只觉得其中像一汪深潭,想要探究就要付出代价,这代价不是我苏青可以承担的。我收回看着何天的视线,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何天接着说:“我妈妈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出车祸去世了,她争了一辈子,但还是没有抓住我爸的心。”
“我妈死了还没有半年,那个女人来我家了。她那时候20岁,啧啧,如花的年级居然看上了我爸。我恨她,她抢了我爸爸,居然还在我妈尸骨未寒的时候登堂入室”何天恶狠狠的说,语气中有种很强的恨意。“不过我爸也没有娶她,她也没活多久。”何天继续说,语气中多了冷淡。
“我十八岁的时候考上了A大,但是没有去上,直接出国了,公司的事情也开始接手了。每天非常的忙,忙得没有时间想家里的事情。等回来的时候才得知那个女人死了,心里很痛快,但却觉得更加痛苦了,她就这么简单的死掉了,还没有等到我的报复就死了。”何天说。
“她长得很像我?”我问何天。
何天怔怔的看着我,眼睛深邃,慢慢的开口:“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还没有觉得。后来你扭了脚回头的时候,真是像极了。安静的,眉宇微蹙,简直就是第二个她了。”
“不过你一开口说话就不像了,她说话的时候是不会带刺。现在看来你和她却不像了。”
“我说话哪里带刺了。”我反驳。
何天低头浅笑,“你这样说话才是二十岁的女生应该有的样子,而不是像她那样风淡云轻,让人格格不入。”
我再一细看,发现和何天在一起的时候,我很爱使小性子,说话也直截了当。对待何天这种狐狸,不用和他玩什么心眼,想的什么都要说出来,不然那种被猜穿浑身赤裸的感觉很是耻辱。
“你现在恨她吗?”我问,这应该是小三登堂入室吧,虽然那人死了,但是心里总会有根刺。
何天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都忘记周围还有我,“不知道是什么情感。我是恨她的,可是她也一直不开心,虽然总是笑,可是我感觉她不开心,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
我不认为何天是这种良善的人,因为别人的不开心而放弃自己的痛,“她不开心,你应该高兴才对啊?”我直接的问何天。
“不,苏青,你不懂。人的感情是多方面甚至是矛盾的。”何天点了根烟,左手夹着,继续说,“我妈妈一辈子的追求在她眼里居然一文不值,她什么都得到了又凭什么不开心,凭什么郁郁寡欢呢。”
何天的思想已经到了这么病态了的地步,他自己都在矛盾中自拔,又或者他对那个女的是怎样的心情自己也不清楚。
“何天,你的怨念真深,可人都死了,你还在这里执着着上一代人的恩怨。你不累吗?你不恨她,可是你怨她死了,让你那一腔痛苦的情愫无法倾泻。”我静静的说。
何天听我说完,放下手中的烟,靠着沙发冷笑了一下,又继续抽着烟,烟雾袅绕。
“何天你根本就不恨她,也许之前恨过,但是后来你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态度面对她了。你害怕了,你害怕她看穿你的心,你害怕自己不恨她,害怕自己就这样妥协!”我不理何天的自嘲,语气强硬,针针见血的说。
何天抽没有抽烟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冷冽的盯着我,眼神非常的恐怖,我在想何天会不会一气之下把我给杀了。虽然我害怕得要死,但是我还是一动不动的和他对视,表示自己丝毫不害怕。我们就这样相互看着对方,毫不退缩,何天到了要发疯的边缘,强忍着自己的怒气。
何天转过头去,不再看我,我浑身送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的背都汗湿了。
“我就是靠着这才创建了我的帝国。我让它繁盛,在十八岁的时候,我就可以创建整个A市的奇迹。”何天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傲气的说。
“同样,我也可以亲手毁灭了它。”何天回头对我说,语气尽是决绝,这一刻何天浑身散发着煞气。我想到了之前看到的新闻,全是何氏集团融资问题,突然觉得这个人很恐怖,说不定就是他在背后搞得鬼。我担心自己知道了他的密码后会不会被杀人灭口啊,这里可是何天的老窝了。
“你干嘛对我说这,我听不懂。”我害怕的问,声音有些颤抖。
何天在报复,他的怨恨看起来已经被现实磨灭了,可他心底始终住着一个恶魔,想要毁灭一切。他的矛盾,他的无奈,全部视而不见,只选择致命一击,让自己能在其中得到解脱。何天肯定还有很多没有跟我说的,他说的都是些自己能开口讲的,那些不为人知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呢?这一刻我突然后悔今天来这里了,我想要走,但是双脚颤抖,根本站不起来,而且我也不敢说自己要离开的话。
“苏青,这个世界很大,你应该出去走走,不要被眼前的某些事蒙蔽双眼,断送了一生。”何天靠着窗对我说。
何天的话很奇怪,可也找不出不对劲的地方。“这句话应该对你说。”我毫不犹豫的对他说,丝毫不担心会伤害到他,如果我苏青还能伤害到何天,那真是个笑话。
何天笑着说:“苏青,我就是喜欢你的这种狠劲,这种直接。只是不知道你对别人也是这样吗?”
我对别人才不会这样。我没有回答,端起桌上的茶喝着,安抚一下自己颤抖的内心。茶水已经冷了,不过清香还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