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师伯亦非无情之人,他知道下重了手,亦下错了手,脸上满是疚颜;且不欲为了一壶酒便怪到好友的弟子身上,他没对我抱怨半句‥‥‥阿云亦从没对我抱怨半句,只是他自此便不再喝酒了‥‥‥”
“原来主人就是为此而不喝酒‥‥‥为何小思从不能看到他有这段回忆?”
八幡玄道:“或者,就是因为痛苦,才把它藏得越深‥‥‥”
乐焉岚见过季宜后,即孤身前赴见风山,她没让人知道她将到何处,只留下一信,望笑行云勿为她忧心、勿觅她去处,好好生活,好好保重。一句“勿觅她去处”,这与遗言何异?谷中兄弟得知此事,皆自发起来四处寻查;笑行云也是慌急,可他心里清楚,她能以法力日移千里,要是决意离开他,任他御剑再快,也是追不到的。
就此过了三天,神剑谷方圆数十里的山寨城镇也给兄弟们走过一遍,依旧是没有她的影纵。其时接报于映山的沐家军整编完成,看形势刻日即可发兵,快则三五天便要与其再战了。
陆尤这来催逼,献计着笑行云收回孟起与木成空的兵权,好让神剑谷同心一志,共抗外敌;而笑行云被诸多事情缠绕,苦恼了两天就是未能下定决心,只是日日夜夜的想念着乐焉岚,想着她到底去了何方,想着她到底在做什么‥‥‥
此日早来,天降异象,清晨鸡鸣雀和,却未见日昼出来,星光明月欠俸,大地一片黑暗,天似塌了一般。过了老半天,本是正午时分,东方才绽露一线曝光;像陆尤般博古通今,亦未尝听闻如此怪事。
与此同时,亚斗赶到来神剑谷,便于谷外求见。笑行云与陆尤得闻他到来,立时动身前去相迎。
一到谷前,见亚斗呆望着天边曝光,神色凝重;三人一会面,陆尤即来说:“太好了,得亚斗兄你们的助力,神剑谷再也不怕沐家军了!”
亚斗却道:“对不起,陆先生,这次回来,炫炫她们没有同行,在下亦无意再与沐灵抗衡,只是为了找乐焉岚,今天内即会离开。”
“你因何事找她?”笑行云着紧地问。
“谷主知道与否,已不重要,可是她若要相告,那就另作别论。”
陆尤又道:“阿岚现不在谷中,或许不久将会回来,你不妨先留下数天‥‥‥”
“阿岚不在!她为何不在?她去了哪儿?”
“她不辞而别,我们连日来找她,也不知她去了何方‥‥‥”笑行云说起话来,非但失落,且没敢正望着他。
第054章飞扑
亚斗想了想,便明白乐焉岚不欲将笑行云牵涉其中,才选择独自离去,而且季宜所言非虚,乐焉岚真的知道帝柯身在何方。此时亚斗望上天空,亦明白一切了,只有季宜她们才有能力弄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她们这样做的唯一目的,是为了封住天宿星的力量,如此一来,用不着多少天,乐焉岚便会失去圣盾,而她唯一可到之处,自必是大地之眼见风山!
“在下料她必无他处可行,定是去了见风山,在下即便起程找她,你跟来与否?”亚斗对笑行云说。
“你为何知道她去了见风山?她又为何要去见风山?”
“多问无益,她离你而去了,你追,还是不追?”
陆尤却横来道:“当下正是神剑谷的危急存亡,谷主是不能离开神剑谷的!”
“那么,你便不要做这什么谷主了!”
笑行云顿感两难:“谷主可以不做,但现在离开,我又怎对得起与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哼!”亚斗只为乐焉岚不值,昔日她也为他出生入死,此刻她或会一去不返,他却不来舍命相陪:“你的兄弟重要,还是阿岚重要?当日你于迎天关力抗众多强敌,就是为了你的兄弟吗!”
“当天的他不是谷主,但今时不与昨日,他有他作为谷主的责任!”陆尤道。
“‥‥‥”亚斗定眼看着笑行云,只见他还是垂头不语,亚斗屈了一腔气愤,转身便走:“还以为你怎也会爱惜她‥‥‥也罢,在下不阻你成就大业,就此告辞!”
“她到底为何要去见风山?”笑行云见他要走,又是穷追地问。
“与你何干‥‥‥”
陆尤看他似在动摇,便来劝阻:“谷主,你乃为当世枭雄,怎能为了一个女子,便舍弃己身大任!”
“己身大任吗?哈哈哈‥‥‥”亚斗大笑三声,走远了。
此刻的笑行云,看着亚斗的背影,就如同看着阿岚的背影一般,他听着亚斗的一席话,便觉得要是此刻不跟着去,将来便没机会,甚至永远没机会再见到她了。昔日与她种种,当下忽现眼前,绮兰谷地见她翩翩起舞、神石矿前看她睹物忆情、见风山洞与她同赴生死、木华峰岭共她御剑飞驰,还有很多很多,就是挥之不去‥‥‥
“亚斗,等等!”笑行云扬声叫。
“谷主‥‥‥”陆尤也从后叫着。
“算了吧,我不想再争了,没有她,胜了也无意义‥‥‥”
“你不知她为何要走,且还负伤在身,这样一去‥‥‥”
“陆先生,今天我成为一谷之主,有一半是属于你的;往后你有何打算,随你喜欢,但作为朋友,我想求你,不要让阿薰与剑鸣犯险,可吗?”
“‥‥‥”他紧皱眉头,没有回答。
“唉‥‥‥”笑行云就是摇头轻叹:“保重了,陆先生‥‥‥保重了,神剑谷。”
他回首看了看这一手创立的山谷大寨,啥也不带走,便是不想多作留恋,即随亚斗离谷去远。
九月中,天地变色,整日昼也瞧不见一两刻的光芒,千雨小夜带着重伤的宋平,不能走远,只能躲于映山周近的一个洞穴里为他疗伤。她不能送他回神剑谷,因怕笑行云会对他们不利;也不能带他到沐家军营,因沐灵必不会放过这逆党大将的。
二人朝夕相对,看着日照一天比一天的少,世界似到尽头了。今天小夜打不到野兔,勉强的带了头山猪回来,这山猪企立着也足有她的身高,拖行回洞时,血腥味随风四散,引来了一群血狼的垂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