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头一看剑阵,刀剑皆被地面透出的丝丝寒气缠绕;再回头一望乐焉岚,她却来说:“放过他吧!”
笑行云虽心有不悦,可还是听她的话,收起杀意,厉目望向沉玉麟:“若不是她,今天任谁也保你不住!”
笑行云随便拔出地上一剑,信手掷开,剑水平浮于空中;他执著乐焉岚的手,一个跃身便双双跳坐到剑上去。
“御剑飞仙!”沉玉麟本想冲向笑行云的,当下却是看得瞠目,吓得双脚不听使唤,发软跪下;游剑鸣也是张口结舌,心想御剑者依赖下盘蓄气发劲,笑行云竟可拔地而起,凭空御剑,其内力之高,已是世间罕见。
“牝星可与我相比么?称我一声剑圣亦不为过吧!”笑行云对沉玉麟说:“下回再给本谷主见着,最好不要再脚软了,这样死在我剑下,难看至极。”
他随手一挥,剑即穿梭雾云去,峰顶之霞气环剑结聚,二人并坐其上,随风飞扬,飞入云丛,遁隐无踪。
宋平以主力围攻山贼后军,双方本也势均力敌,但他只在阵前扬言迎天关已被攻克,沉玉麟亦死于木华山上了,主将既亡,又进退无路,这些山贼亦无意再为谁人拼命来。宋平便不费一兵一卒,收下降兵二千余人。
另一方面,陆尤的一军绕道直达关前,其时关内只得老弱残兵二三百,不用半天光阴,他便轻松进占了,并收下关内伤兵千余,为神剑谷解了这南方隐患。
再次一败涂地的沉玉麟,虽被游剑鸣放了,但此刻的他,已再没任何复仇的希望;自这天起,江湖上再没人听过他的名号、闻过他的出现,他就此消声匿迹,没了纵影十数年。
而攻伐映山的第三战,也就此落幕。
与此同时,于首都皇城中,发生了另一件震惊朝纲的事。
翰林堂,皇城中收藏天下群书之地,放置了一部奇典,它不仅是襄月,也是全诺亚大陆的珍奇,天道梵书。这部古籍共分六策,乃先圣贤法恩随笔撰录,可是至今传下的,只得其中之二;襄月与西北大国艾德尼顿,两国各得其一。
圣贤终前有训,梵书皆有圣法加持,因内里文字泄露天机,且宛然成咒,妄图抄录复制者,必得天惩。是以两国皆对其收藏的梵书珍而重之,而历来看过梵书正文的,亦只是寥寥之数。
正因翰林堂有此稀世奇珍,虽非军事重地,向来亦有内廷精英数十人日夜把守。今天夜里,却见翰林堂内外陈尸满地,守在此殿的内廷高手多被一剑毙命,同时伤口似皆被高热烧焦了般,鲜血凝滞不出。
堂阁内厅正中,以锦盒绣布妥善保存的天道梵书,正被一独行剑客翻阅着。此剑客虽披黑长祭袍、盖头掩脸裹着身,只露出一双眼睛来,也不难看出其长袍下的瘦骨嶙峋;而他身后有一灵剑浮空紧随,刃上血光凄厉,正是神剑昊日。
“原来是女妖与荒神凛星,难怪凶兆要本尊释放战魃那异界叛徒‥‥‥”剑客莫名其妙地说。
此时,一名侍卫外巡回来,见守堂兄弟全躺地下,急到内厅一看究竟,黑袍剑客感到后头有人,回首一望,这侍卫不看也罢,一看便认出是个熟悉的眼神,破口大叫道:“你是‥‥‥”
话犹在口中半出,神剑即径自冲至他颈上一掠,也来不及发声叫喊,便横死了。
“不杀你们,本也不成问题,怪就只能怪你们认出本尊是谁‥‥‥”剑客轻一招手,昊日又回到他的身后:“可是有战魃在,这身躯再强也斗不过凛星的,看来得先想个法子,本尊方可除此眼中钉来!”
翌日,宫中发生如此大事,加上裴如道的去世、狄马拿士又突然失踪,韦穆有如失掉双手,自是六神无主,只能于朝会上急召齐文武百官,好为他来作打算。
“据报,昨晚有人闯进翰林堂,还杀死了微臣三十七名手下,逃去无踪。可是堂内并未发现有任何损失,行凶者的动机还有待确定。”内廷巡令长苏铁禀报。
“依苏卿家的估计,凶徒约有多少,又是何方人马?”韦穆问得紧张。
“依微臣看‥‥‥凶手只得一人。”
洪三韬当下错愕了:“只得一人?内廷位位也是以一挡百的高手,独一人可将他们杀得清光,未免太过难以置信吧。”
“下官的三十七名手下,死状无异,皆被同一剑刃一招击毙,虽说以相同剑招行凶亦不无可能,可是从伤口呈现之状况而言,凶器却是独一无二的‥‥‥”
“何以独一无二?”韦穆问。
“剑掠过之处,伤痕皆被烧焦;且切口利落而四周无焦黑,出手自必迅速而凶狠,灼伤亦非事后外加其上来的。”
洪三韬不解地问:“凶手以法力唤火剑杀人?可是就算凶手真的能够施法,他若能一招击毙内廷高手,施不施法亦无关系吧。”
“洪将军所言半点不差,此事实有诸多不寻常的地方,”苏铁对韦穆说:“微臣以为,世上已无魔法了,可是要做成伤口烧焦,却并非全无可能的。”
“不要再卖关子了,匆匆道来!”韦穆急问着。
“民间有一神兵利器,名曰红剑昊日,相传乃火神华荫之佩剑,能引气发三昧之火,寻常铁盾触之即化,威力玄奇。前为江湖中人李尧所持‥‥‥”
“逆贼笑行云就是他室下弟子,早些日子前,从灵儿的军情会报中有闻,李尧被笑行云所杀,而所谓的红剑昊日,朕却是全然不知。”
“微臣想,昊日有可能已落在逆贼之手,但微臣以为,此次事态严重,有必要将灵郡主召回来,对此事共作商议。”
苏铁心里只是想,裴如道的死、狄马拿士的失踪,沐灵对此看似全无感觉,只急着出兵伐寇;而江湖中人所景仰的李尧死了,却与此同时,有人以其佩剑行凶。诸多事件看似毫不相干,却又像有着微妙的关系。他认为这些一切一切,或多或少亦与沐灵有关的,故一心待她回来,以作查明。
洪三韬想到或可召回这不顺眼的小妮子,就是万分赞同:“臣下亦有同感,不召灵郡主回来问问,很多事也是不明不白的。”
“‥‥‥这样说亦是有理,朕准奏。”
韦穆就此胡里胡涂的,被苏铁和洪三韬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