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寒的话似乎不容得有半分的质疑,他径自摇着轮椅,严迫不放心的追了两步,被谭优优一把拉住,“小寒是什么样子的人,你我都清楚,你还是不要追过去了。”
说着,谭优优深沉的看着缓缓关上的咖啡厅的门,咖色的木门上,小巧精致的“格林的童话”的招牌格外醒目。
没人知道顾屿寒在里面都做了些什么,或许是怀念那段短短的自由自在的时光,或许是怀念那个冲着镜头傻傻摆着剪刀手的人。当他从格林的童话出来的时候,落日的余晖正好撒在他身上。少年目光里的犹豫、彷徨,似乎都已经不见,恢复了那个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模样,那个高高在上的顾总裁。
关于钱小暖的生死,一个人选择遗忘,两个人选择配合出演。
有关于她,绝口不提。
第8章她不是钱小暖
FK酒吧内,钱小暖缓缓摘下面具,漏出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你看到了?”
“嗯。”
“怪我吗?”
钱小暖摇摇头。
顾子燃点燃一支烟,却被钱小暖夺了过去,“你之前不抽烟的。”说着,自己意犹未尽的嘬了一口,还弹了弹烟灰,手法娴熟的让顾子燃吃惊。
“顾屿寒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冷静下来,有时候点根烟心里能舒服一点,久而久之的,就会了。”
钱小暖说着,抬起头冲顾屿寒笑了一下,“是不是觉得我很浪荡?”
顾子燃想也没想的就摇头,“只要你喜欢,都是对的。”
钱小暖没有再说话,一根烟很快到了尽头。
“要不要给你换个地方,这里已经暴露了。”
“不,就在这。我喜欢这。”
钱小暖掐灭烟头,戴上白色的面具,再次回到舞台上,她迎合着每一个给她塞钱的人,舞动的肢体下,是一颗濒临破碎的心。
顾子燃静静地点燃一支烟,冲身边的几个年轻人说道,“那几个手不干净的畜生,教训一下他们,别让小暖发现。”
“是!”
众人散去,杰瑞静静地说,“燃总,你之前……的确从不抽烟的。”
“人都是会变的。”顾屿寒看着台上舞动的身影,波澜不惊的说道。
半年的时光转瞬即逝,顾屿寒的生意仿佛越来越忙,整日里天南海北的飞,扬港市仿佛已经不再是他的归宿。
顾屿寒曾经对谭优优说,“优优姐,我为什么总在孤单脆弱的时候想起你。”谭优优没有回答。
谭优优想问他,“在你心里,我和钱小暖谁更重要。”谭优优亦没有问。
即便她知道,顾屿寒一定会义愤填膺的说,“当然是你,钱小暖那个不知检点的女人,怎么能和你比。”但她更清楚的明白,在失去钱小暖以后的每个寂静的夜晚,顾屿寒心底怀念的、依赖的,都是那个他口口声声说不爱的钱小暖。
谭优优心里清楚,他仅仅是想起自己罢了。
FK酒吧。
谭优优推开FK酒吧的大门时,还以为是走错地方了。平日里嘈杂的FK,今日仍旧人满为患,但都安静的坐在卡座上,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去,白色的舞台灯光下,戴着面具的女人仿佛被镀上一层银纱,她轻轻扶着麦克风,温柔又忧伤的声音缓缓飘进谭优优的耳朵。
“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那么亮,却那么冰凉。”
“每个人,都有一段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
“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想遗忘,又忍不住回想……”
谭优优知道这首歌,是张信哲的《白月光》,听酒吧里的常客说,那面具女人名叫白月光,平日里舞姿奔放,大胆,少有男人不被她迷住。当她安安静静的站在舞台中央,缓缓地唱着歌的时候,像是诉说,又似乎带着一缕执念。那少数没为他疯狂的男人,也纷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
在顾屿寒从格林的童话出来的那晚,谭优优想过,把钱小暖这三个字永远封藏,管她是死是活。
这半年来,自己偶尔能接到顾屿寒的电话,都是在寂静的深夜,或是在大醉之后的清晨。声音沙哑着,呢喃着,执着的叫着钱小暖的名字。
即便谭优优不在身边,也能清楚的感受到那个男人的无助。
就在她决定来FK酒吧之前,她刚刚接到了顾屿寒的电话。依旧那么萎靡不振的模样,很难把他与白天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冷面顾屿寒联系到一起。
“优优,你说我哪里不好。”
“你别乱想了,好好休息,我挂了。”
“优优……钱小暖那个女人真的死了吗?我不信……我不信她死了。我天南海北的飞,搜寻她的消息,结果只找到了她的墓碑,在落樱市,她的家乡,一个不起眼的山坡上,一个……不起眼的坟头……钱小暖那个废物,怎么可以死了呢……”
许久的沉默之后,话筒里传来严迫的声音。
“他睡着了。”
“嗯……”
谭优优想了想,声音沉了下来,“严迫,你看着屿寒整夜念叨着钱小暖,你心里不疼吗。”
“疼。”
严迫没有多说。
“那你为什么只告诉我钱小暖在FK,却一直没有告诉过顾屿寒真相。”
钱小暖想起严迫找到她的那个晚上,她没有问严迫是怎么知道的,她选择把顾屿寒带到FK,却还是没勇气在那个环境下让两人相认。
“那你呢。你不是也一样选择守住秘密,配合出演。”严迫静静的反问,又低沉着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他们都该有新的生活。”
谭优优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站在FK酒吧洗手间的洗手台前,大镜子里映着两个人的人影。白月光弯腰洗着手,乳白色的内裤露了出来。她抬起头,看见镜子里有一个涂着大红指甲的女人,正静静的看着自己,缓缓地吐了一口烟圈。
“这里不让抽烟。”
白月光没有多想,冲着镜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胸罩,深深的事业线泛着粉嫩。
“钱小暖。”
谭优优掐灭的香烟,她明显看到白月光浑身一颤。
“我是谭优优。”
“你认错人了吧,我叫白月光。”
白月光拿起手包,像完全看不见那个穿着红色高跟靴的女人一样,扭着腰走出洗手间,迎面拦上一个中年男人的啤酒肚,尖细的声音听得谭优优心里一阵酸楚。
“哎,峰哥,有阵子没来看人家了啊,来来来,月儿陪你喝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