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他妈乘凉回来领着小马他妹妹快走到自家门口时,她闻到了从自家飘散出来的一股股浓重的腥臊味,她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等她急忙回家打开电灯看着小马他姐的床时,她马上明白了一切。当时小马他姐激动得水汪汪的眼睛里还有着一丝恐慌和羞怯之色。小马他妈什么也没说,她愣了几秒钟的时间就又恢复了常态。
灯亮之后小马见他妈回来了就跑了过来对她妈说:“刚才有男的欺负俺姐哩。”还没等他话音落实,“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嘴巴打在了他的嘴上,将他那块好不容易得来的舍不得吃完已变得薄薄地小薄片的糖打进了他的肚子里,让他此后常常莫名其妙地想起当时的场景为没有将那块水果糖吃完倍感遗憾。
小马不知道他妈为什么要打他那一个大嘴巴,她还那样地凶恶地对他说:“回去睡觉。”
第14章
后来不久,小马他姐就被她爸他妈送到农村老家嫁了人。她再也没有回来过,而且也没有人再问过她的消息。
小马他哥在厂子里工作的几年里,在厂长被造反派打倒关起来妻离子散时,小马他哥曾将他母亲留给他的馒头节省下了几个而偷偷地拿给厂长吃了,此后不久厂长又被平了反,在他去市里当领导时他也把小马他哥从厂里带走了。从此小马他哥开始像上楼梯一样一步一步地往上爬,最后当上了某局的局长。
小马他妹长大后上了大学,在大学里学了几门外语后,因成绩优秀被留校任教,后来成为教授,并被评为享受政府津贴的有突出贡献的专家。
在小马他爸死了好些年后,小马长大后被照顾招进了那个大型工厂当了工人,那时候小马他哥已随着那名到市里当领导的厂长离开了那家工厂。
小马别的什么都干不了,就被派到厂里的后勤组和好几个年龄大一些的老师傅早上在厂区里扫扫地,其余的时间就是在厂里的各处打打杂.
那时候小马他妈已经衰老,风韵的体貌早已在人们的视野里消失不见了,那是因为小马他爸出事不久后就将这美好的事物殒毁殆尽了。况且多年之后世事变迁,这工厂的人如流水似的出出进进大多已换成了崭新的面孔,像小马他爸那代的工人已所剩无几,人们只能在闲暇时才能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一些残存在他们记忆中的关于小马他爸和小马他妈的事情。
小马早已过了正常的结婚年龄,依然找不着女人,大家都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小马他妈为此却操尽了心,后来终于费尽周折地从某福利厂找了个跟小马类似的女人,她叫翠花。没过几天福利工厂经营不善,关门倒闭,有人把她介绍到环卫局当清扫工,环卫局领导开始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收下了。
结婚时有好心人提醒小马他妈,说是应该去让他们采取措施,不能生小孩,可以去山里给他抱养一个女孩,养大后可以伺候他们。但小马他妈执迷不悟,非得让他们自己生。
翠花和别的女人几乎没有什么两样,也是十月怀胎后产下一个看起来身体健全的男孩,小马翠花及小马他妈一家人都非常高兴。
很快地小马他妈就失望了,她发现小男孩跟小马刚出生下来时的情况一模一样,他不停地将手指甚至整个拳头都塞进嘴里。她刚发现时她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当她试图将他那只塞进嘴里的吸得巴哒巴哒响的拳头掏出拿开时,他迅速地将另一只拳头塞进了嘴里,当她将他的两只拳头都拿开时,他竟将一只脚的大拇指含了进去。这时候她因惊异而慌了神,她心中百分之几的担心却将她万分的希望击了个粉碎,她已无力将他的脚拇指从他的口中拔出。她看着他,后悔万分,各种各样的伤心事扭捆在一起压迫着她脆弱的身体,她不由自主地晕死了过去。
这样的日子不可能就此停住,你还得拖着它疲惫不堪地向前走,直到你变得百无聊赖地坚强和苟且偷生般地麻木冷漠起来。有时候给你一种生不如死或如蛆虫在粪土中经营般的感觉。
小马和翠花没有悲伤的感觉,他们觉得分外的快乐。他们在各自的身体里如蜜蜂采蜜一样,发现了蜜糖一样的东西,它是那样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是那样的美妙而叫人难舍,未及小孩刚生下来时浑身的血污擦洗干净,他们就嬉笑着躲在一边打打闹闹去了。
小马他妈给孩子取名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