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媛三人望着气势庄严华丽的宁府,又看了眼拦在府外,百般劝说都丝毫不通融的守卫,绞着绣帕踌躇万分。
“锦媛,这下怎么办?我们连这府邸的门槛都不让进,怎么见到小姐,小姐这几天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知道过得是好是坏,可要把我急死了!”
她语气带了丝焦急,偏头朝那些站立笔直,仿佛风吹雨打都能面无表情的守卫看去,又似想起刚才他们阻挠自己的事,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过去。
一旁的麻五一声不吭,看到她如此,轻轻推了推她,低声道:“好歹你是小姐身边的人,注意形象。”
“我这不是急的嘛!要是小姐出了什么事情,我们怎么办?”锦绣咬了咬唇。
“这……再想想办法。”麻五憋了许久回了这么一句。可这办法也不好想,宁府虽不像其他王孙贵族的府邸守卫森严,却也不是他们这几个无权无势的人能够轻易进入的地方。
三人在府外站了许久,走也不是,进也不得,心里焦急又无可奈何。
“有了!”沉默许久后,麻五突然惊喜叫到,又像意识到什么,立即把声音压低下去。
“有什么了?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锦绣被他这话惊地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却见麻五眼里有抹异常的亮色闪过,疑惑问道。
锦媛也回神,示意他有话快说。
然而麻五不着急说出自己所想,而是大大方方伸了个懒腰,余光瞥了眼宁府大门口。
“锦媛锦绣,我们三个在这呆着也不是办法,还是先回棋社等等奈何公子的消息。”
似乎是刻意,又像是无意,他说这话时的声音,不大不小,随着耳边扬起的微风而过,恰好传到面如雕塑的宁府守卫耳中。
锦媛眼看着走过自己身旁的麻五,眉头蹙了蹙,却还是跟了上去。
麻五原本是想将锦媛锦绣带到其他地方,制造他们三人已经失望离开的假象,却不想脚步刚停在了安静无人的小巷口,耳朵就吃了狠狠一痛。
“痛痛痛,谁揪我耳朵?放手,快点松手。”他一手捂着无辜受罪的耳朵,一面艰难回头,目光对上锦绣有些气呼呼的眼神。
“锦绣你这是做什么?”他不禁疑惑问道,耳朵上传来的痛感让他不得不先求饶:“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先放开,我这耳朵还要的。”
锦绣手上动作未松一点,反倒加大了几分力度,更是痛地麻五龇牙咧嘴。
“好你个麻五,小姐平时待你不薄,你居然是这种忘恩负义之人,关键时刻居然不想办法见到小姐,而是想着临阵脱逃。”
锦绣本就因为被宁府守卫拦在的事火大着,又见到麻五这样,气地什么都没想到,唯一一个念头就是替小姐教训一下他。
麻五求饶不成功,转而将目光落在锦媛脸上,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那就是:你快帮我劝劝她。
“锦绣,先放手。我觉得麻五还有话要说,先听听他要说什么再教训他也不迟。”
锦媛觉得他方才的行为像是刻意,说那些话定不是要抛下小姐先回去坐着等消息那么简单,肯定是有其他原因。
锦媛开口了,锦绣自然松手作罢,轻哼声,微怒着站一边。
“麻五,有什么话要说的,快说吧。”锦媛适时开口。
揉着肿胀的耳朵,麻五心里叹这锦绣丝毫不留情面,一边正色道:“宁府明着我们进不去,就暗着进去。恰巧,早些时候我发现宁府还有个地方能够进到内部去,所以才将你们带到这来,为的就是让那些守卫认为我们已经离开。只是,你这姑娘……唉,我的耳朵啊。”
说着,难受地叹了口气。
知道原因后的锦绣突然醒悟过来,居然是因为这样,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笑地有些僵硬,上去就想替他看看耳朵。
“麻五,对不住了,我太担心小姐了,所以就这样了……对不住了。”
麻五见她这有愧疚又无措的样子,联想到她刚刚那副样子,吓得往后缩了缩。
“你别过来啊,算我怕你了。趁天色还早,我们还是尽快溜进宁府吧。”
“嗯。事不宜迟,既然麻五你知道能暗着进去的地方,就快带路吧。”锦媛道。
风扬过天地,历经时间洗礼的枯黄树叶,纷纷扬扬落下,掉落在累积了一层又一层腐烂的枯枝败叶上,连带空气,都带有着几分腐朽的味道。
此情此景中,宁府偏角的高墙相比府邸正面的华丽,多了几分破败落寞之感。踩在草地上而发出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带着谨慎带着刻意。
“就是这里了。”麻五三人小心躲过宁府守卫的视线,来到这里停住脚步。
锦媛望着高墙之下的小洞一言不发,这个洞口形状毫无规则可言,明显是狗爪子刨出来的,隐约还可见宁府内一角的景色。锦媛的眼神里,看不清是什么情绪了。
锦绣扶了扶额,抬起头向麻五确认,“真的是这里么?难不成,这个狗洞就是进去的通道?”锦绣细长的手指指向某处,有些不确定。
麻五脸微红了下,想了想,点点头:“没错,我所知道的,就这里可以进去,其他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他又道:“没办法了,想进去就……只能钻狗洞了。”
三人对视两秒,眼下为了见到宁羽梁,钻个狗洞又何妨?于是都默契地一个一个俯身尝试,弄地灰头土脸也没有一个敢抱怨一句的。
宁府内,几个身形不一,身着侍女服侍的女子,皆是手中端着糕点、当季水果有条不紊地穿过花园,绕过假山,来到一座古朴的小亭前。
亭中有几个侍女站列于当中正坐的女子身周,目光都是落在地上。而那当中的女子发髻挽起,目光落在手中,一针一线绣着女红,极为专注的样子,却在这几个侍女步入亭中之时,微微抬了抬眼。
“小姐,这是新进的水果。”
“小姐,这是膳房那边厨子做的马蹄糕,还热着,请小姐尽早食了,免得凉了口感就差了。”为首的侍女明显是这几个人中地位最高的,她从其他侍女手中将东西讲究地摆好在大理石桌上,细心对着宁小姐一一介绍道。
“知道了,放着吧。”
看着远处的小亭里有那么多人,锦媛高兴之余,又回头想提醒还未完全钻进来的锦绣小声些,不要发出动静时,却见锦绣憋地一脸通红,颇为艰难道:“你们两个快把我拉出去,我的手臂卡住了,动弹不得,快点,卡地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两人:“……”这锦绣今日真是笨地可以,这洞虽小,但只要灵活一点,完全可以通过,她居然连手臂都卡住了。
两人麻利地上前去拉她,锦媛低声道:“动静小点,不远处还有人,别被发现了。”
这边,放下手中女红的宁小姐,仪态温雅地吃着糕点,目光落及亭旁的湖中,却忽地听见一声闷响,紧随而来的是惊呼声。
“是谁?!”最先有动作的是亭内侯着的侍女,作为下人,在这种不明的情况下,保护主子人身安全是他们的职责。
惊呼声没去,宁小姐不露声色地锁定在杂草丛处,最后淡淡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还躲着,是当这里这么多人都是聋子么?”
话明显是说给躲在暗处的人听的。
“小姐,您且站后些,怕有危险。”侍女提醒着,宁小姐摇摇头:“不必。”
所有的目光聚集在一处,躲在草丛中的三人,一边懊恼方才发出的动静太大,无法控制,一边心虚地缓慢起身。
梁羽宁虽逃跑心切,但表面上还是要作出一副十分乖巧的模样。毕竟先放松宁小姐的警惕,她逃出去的胜算才会大一些。
平日里每天都与宁小姐待在一起,现在终于有些自己的时间了。
此时已是午后,梁羽宁正在宁府的花园凉亭里闲坐,一人品一杯清茗,看似云淡风轻,其实内心早已风起云涌,因为她正在筹划着如何悄无声息的逃出宁府。
午后的风吹的人惬意无比,梁羽宁在这微风的熏陶下,也不禁慵懒得伸了个懒腰。她微眯着双眸,日光照耀下,眼里似有碎钻点点,光华流转间动人心魄。
不知道奈何公子和锦绣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棋社有他们在,一定不会出什么差池,但愿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不然逃跑一事一旦败露,他们也会被我连累。
远处宁小姐带着一干侍婢立于几树繁花之后,遥遥的望着凉亭中静坐的梁羽宁。看着那似曾相识的眉眼,恍惚间忆起故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