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娜轻笑:“不会觉得麻烦?”
“这个嘛……”我看着乐儿:“都已经习惯了。”
“真有点羡慕你们。”爱丽娜从床上爬起来,坐在桌前的椅子。
“也没什么好羡慕的。”我淡淡地说。
“那个,”爱丽娜问道:“你其实是知道乐儿在想什么的,是不是?”
我只是微笑,什么都没有说。
“为什么,还要装作不知?”她继续追问。
房中再次一阵沉默。
当爱丽娜再次想开口时,我截停了她。
“我不想她受到伤害。”
爱丽娜不解道:“为何?”
“你也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我嘴角的微笑渐变为苦笑:“在这种战乱的时间,有谁能担保自已能不死?”
爱丽娜没有回应。
但明显,她是有着身同感受的经验。
突然,爱丽娜抬起头:“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更要留下高兴的事。就算两人中任何一个出事,另一个也能带着记忆活下去。”
“争论这种问题不会得到结果的。”我淡淡地说。
“嗯……”
我俩看向床边,何家欣正慢慢爬起来。
“队长呢?”她问道。
我说:“也许在甲板吧。”
“嗯……”何家欣摇摇晃晃爬起,走出房间。
“他们这种关系,”我的话吸引到爱丽娜看过来:“也许很浪漫,但同时也可能会很痛苦。”
爱丽娜无言,只是定定看着门。
我按着头,扶着墙边的扶手慢慢走。
到底这是什么回事?
在队长的房间中醒来,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那时,我脑中只想到一个人。
李清夏告诉我,他在甲板上。
我的目的地自然是那里。
想到这里,头又突然痛起来。
很象是喝酒后的宿醉一般。
不由回忆起以前。
小时候,父亲偶尔会在吃饭时喝点酒。
“我要喝!”我伸出小手大叫起来。
记忆中的母亲微笑着说:“小孩子别喝酒。”
父亲微笑道:“让家欣喝一点尝尝。”
母亲担心地说:“可是……”
“一点点,不碍事。”
父亲不理母亲的反对,用小杯装了一点点酒给我。
我看着杯中那紫红色的液体,然后慢慢喝了一口。
马上,我就把液体吐回杯中。
“好苦!”说着,眼泪不知为什么流了下来。
“没事的,没事的。”父亲轻轻摸着我的头,眼泪慢慢就收起来了。
母亲那带点责怪的声音传来:“都说别让她喝嘛!”
“我小时候也试过这样,”父亲那温柔的声音彷彿还留在我耳边:“我的反应就和家欣一样。”
母亲微笑道:“这可很难想象。”
父亲苦笑道:“我也不怎么记得自己小时是怎样了。”
母亲想了一阵,笑了起来。
父亲也跟着母亲笑了起来,只留下我一个带着犹挂泪珠的脸站在桌子边。
快乐的回忆。
总是令人更深地感觉到现在的悲哀。
突然想起,我什么时候喝过酒?
难道,爱丽娜那瓶并非果汁,而是酒?
头再次痛了起来。
和小时候所感受到的,很像。
轻轻摇了摇头,想把这种不快的感觉摇走。
我慢慢继续走,走向甲板。
我身处在甲板。
其实要说的话,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在这里。
的确,来这里的想法以及来这里的行动是在我脑中浮现的。
但为什么要来这里?
来这里做什么?
这两个问题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我听到何家欣的话时,我脑袋中已然是一片空白。
准确来说,是从刚走出房间到站在这里,中间的一段记忆是空白的。
我只知道我正在看着斜落的太阳。
那犹如鸭蛋黄的圆圈,勉强能把我的思绪带离刚才的事。
我盘膝坐在甲板上,后方军人整齐的步伐渐渐远去。
待得太阳落下,我心中所积累的事情已有大半想清楚了。
只对何家欣的事以及自已的野心两件事还在懊恼。
何家欣的事自不用说。
但自己的野心却是必须得面对的。
当初答应了爱丽娜的事。
队员对我的期待。
战舰上所有人的理想。
将来,我要背负的远比这些要多。
我能否回应他们?
心中挣扎着。
拥有着那无尽的野心,但外刚内弱的自己,应该怎样?
是否应该放弃那几万亿分之一的机会,离开?
在我所身处的时间,我一事无成。
纵使是众人的触目,但能注意到我的伯乐在哪里?
外表看起来,什么都没所谓,做人很随意,连最重要的成绩也毫不理会。
但时常在想着,什么才是我应该走的路?
那些艰苦的选择,已经不是我那年龄的人所应该想的事。
自然不断痛苦着。
没有知音者,仅是独自一人,痛苦之处并非朋友成群之人能明白的。
偶然也会有一些同学来关心我。
但大多都只是想把我当作笑柄,玩弄着我。
如果能得到友情,要我做小丑我也不会介意。
可惜,我很明白,那些得到的并非真正的友情。
当然,也会有真正关心我的同学。
但总是受不了我那孤僻的性格。
“看来,”我看着夕阳消失的位置:“只有这样的乱世,才是我的归宿啊……”
没错,在这样的世界,我得到所有我痛苦之时想得到的事。
友情、力量、希望。
以及一展所长的机会。
我那孤僻的一面也渐渐被另一面所掩盖。
如果可以,我只希望能留在这里。
即使是战火下的炮灰。
死亡,总好过无尽的痛苦寂寞。
我扶着墙走上通往甲板的梯级。
刚走了几步,头又突然痛了起来,我只能转身坐在梯级上稍微休息一下。
刚才在队长的房间中睡着时好像发了一个梦。
在梦中,终于有勇气能告白了。
但,那种感觉太真实了。
使我不禁怀疑这到底是否梦境。
因此,我想去问问队长。
如果他没有听到当然很好。
但如果他真的听到,我应该怎样?
我用手指玩弄耳边的几缕头发,底头想着如何说好。
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
我微微让过,同时转头看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