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小梅的这个主意非常的荒谬,但这种方法也不只是一种提高他在魏府的法子,
魏少华想着她的话,也觉得很容易就能办成,于是就走出府里去帮他请了一位画师来。让她疯去,想干嘛就干嘛。
过了半天的时间魏少华终于请来了一个西洋画师名叫阿力约的,但是这个阿力约说今天的天气不适合画肖像画,小梅也遵照她的话,跟他说好了明天再来。
第二天早晨,阿力约急切地想要赶去等小梅兑现她他画得时间长一些的诺言。昨天的谈话过程增强了阿力约将这画进一步画下去的愿望。
他们走进魏府时正遇上小梅和李嫂。小梅见了他就停下了,她那一长串侍从仆人们也随之停下。她把阿力约叫到身旁,抓着阿力约的手,问他休息得怎么样,是否能够开始工作。这问题显示了她的洞察力,因为她从前一天阿力约利用时间的急切和匆忙中看出,工作是阿力约的第一目的。问话时她微微地笑着。
阿力约走在她旁边,从大厅一直来到前一天在那里画像的东府大房。她们到东府大房之后,给小梅宽了衣、喝杯茶,然后叫一个梳头侍女把昨天穿用的衣服和首饰拿出来,准备第二次给阿力约摆姿势。
这一次阿力约对小梅挑剔地看了起来。他担心由于自己开始作画时感受到的那种异乎寻常的魅力,昨天阿力约对她本人和她的外貌的好印象很可能形成得过于仓促;他想东方环境也许使他目炫神迷,弄得阿力约无法看清小梅的真正面目,他准备好了大失所望。
趁小梅在座位上还未坐稳,还未完全准备好让阿力约开始,还未用她精明的目光将他贯穿,还未知道他在看她,他调动他所能达到的洞察力,对她的身体和她的脸仔细端详起来,以下是他所看到的:
头在肩上的位置恰如其分,使身材匀称得恰到好处;手非常之美,小而优雅,有教养的样子;面部匀称而又构造准确,大大的耳朵,其上部分长得很好;精致宽阔的前额上方乌黑的头发平伏地分成两半;
眉毛弯而细长;神采奕奕的黑眼睛十分整齐地嵌在脸上;鼻子高高的,是中国人呼之为“贵”的那种,宽宽地垂直于前额;上唇极为坚毅,嘴较大,但很美,两片灵活的红唇在坚毅的白牙之上分开时,会使她的笑产生一种罕见的魅力;下巴强健,但并不过分坚毅、也无顽固的迹象。
要不是阿力约知道她已年近30岁,他会把她看成保养得很好的18岁的女性。她不用化妆品,脸上呈健康的自然红晕。
看得出在梳妆打扮上,她没有一件不是一丝不苟地精心料理的。
外观整洁,加上善于挑选适合自己的颜色和饰物,使她年轻得近乎神奇的容貌显得更年轻。
比所有这些外貌上的特点更重要的,是她看上去对自己的周围有着浓厚的兴趣,又明显地才智过人,这造成了具有异乎寻常的魅力的人格特征。
阿力约对小梅的外表审视到这一步的时候,她对侍从说的话说完了,已经在座位里稳稳地坐好,转过脸来问他画肖像的哪部分。
有人告诉阿力约要是在脸部涂上颜色她会很高兴的。阿力约觉得一开始引她高兴很重要,所以改变了加工改善、继续画整个人物的常规做法,一上来就从脸部开始。
先尽量修改底线,然后敷上一层薄薄的颜色。作画期间,女仆人、侍从和男家丁们来来去去,她也喝茶、聊天,但她好像明白她的头必须保持在同一位置上,要是动了一动,就会歉意地对他看看。
他并不希望她太呆板,倒宁愿她稍微动动,而不是泥塑木雕似的。小梅像所有东方贵妇人一样,是抽烟的。
画像期间男家丁和或是拿来精美的水烟让她吸几口,或者她就吸欧洲香烟。她使用一根长长的烟嘴,从不让烟碰到自己的嘴唇。不论抽香烟还是水烟,她的动作都极为优雅。
一个小时多一点的工作之后,小梅认为早上已经做得够多了,他们两人都该休息了。小梅走过来看她画布上的脸。很明显,一经加上颜色,现在她对它喜欢多了。
她站在阿力约身后讨论了一些时候,又说道,她真希望画这脸时可以由别人代替自己给画师照着画,这样她就可以坐在那里眼看它一点一点成形了。
她觉得在平面的画布上能表现出脸部的凹凸真是神乎其神。接着她转过脸来对阿力约说道,她知道他站着画了这么多时候,一定是身心都已疲倦了,劝他去他的房间午餐和休息,又说下午他们出去散步之前,她会设法再让他画一次。
第五十二章
阿力回到为他预留的房间里,看见一些女仆人,显然她们是小梅指定陪他用餐的。府内有一个年轻的姑娘,她的父亲在柏林当过随员,能说德语和英语,她也被小梅差来和他们一起进餐。
这样阿力约就有伴了,能用自己的语言交谈,用餐时也能放松。再说他掌握的一点儿汉语并不足以指挥仆人,或者让他们知道他有什么需要,而她们都是小梅的翻译。
趁着魏老爷子没在府里,小梅极尽奢华。
府里的每一餐都是奢侈的,一开始二三十盆菜肴就摆到了餐桌上,而面、饭和其他几样食品是从旁边的桌子送上来的。
中国人是烹饪艺术方面的高手,中国筵席上的美味佳肴当时中国的大军阀头目一样宴饮奢华著称。两者比起来决不会有所逊色。
鱼翅、鹿筋、鱼脑、虾子、鸡鸭舌、名贵鱼、燕窝汤,以及许多特别的食品组成了家常的莱谱。没有人能把鸭鹅以至全部飞禽走兽烹调得像中国人那样尽善尽美。
他们的汤滋味之浓郁鲜美简直不可企及。外国人初次尝到他们的面包和糕时,会认为这是他们的食物之中最不可口的,尤其面包,那是蒸的,而不是烘烤出来的,并不吸引人。
但当这金字塔形的东西上那带5个洋红点子的看上去半生不熟的外层被你克服,或确切地说就是咬穿之后,它是很甜、很富于营养的。这用黑面粉做成,因为中国人并不像阿力约那样认为把面粉加工到精白有什么好处。
他们做的油粘稠度正合适,味道很好,跟他们的蜜饯一样,通常很受外国人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