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把她拖下了车,然后狠狠摔在地上,她听见骨头的咯吱声和皮肉撞击地面的声音,她痛出泪来,仰脸,看着他,却笑,笑的很大声。
魏少华倒退了两步,幽蓝的眸闪烁不定,身躯微微颤动。
“你只会这么对我吗?”美娟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膝盖上流出鲜红的血,落到鹅卵石的地面上,映着阳光,像血红的玛瑙珠。“你就只会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人欺负到死吗?”
她踉跄着向前,逼近他,眼睛里是不可遏制的泪水。她觉得心底某道墙轰然坍塌了,一地的断垣残壁。她不明白在她受了各种委曲与责难之后,他还有什么利场对她趾高气扬?她的心里彻底恨透了他。
“就因为我欠了你,我就活该被这样对待吗?你非要看到我痛苦才会快乐吗?你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哑巴吗!”而听着这一切魏少华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回到魏府
“啪——”魏少华打了她一巴掌,这次啊美娟坐在那里眼睛流着泪好久都没有说话。知道那些仆人来到她的身边
小姐啊,你也别嫌李嫂啰嗦,少爷他为了找你一晚上没睡,火气大点也是难免的!你就别跟他怄气了啊!”
“……”
“不过,少爷也真是的,再生气也不能打人啊!瞧这脸肿的,腿也摔成这样,唉!你自己先拿鸡蛋滚滚,我去催一下霍医生,怎么还没到啊!”
“……”
美娟机械的握住微烫的鸡蛋,怔怔望着米色的地毯。大眼睛里,空空洞洞,看去,似是丢失魂魄一般。
不对劲!一定有什么不对劲!
按理说,美娟挨了打,本该伤心欲绝,然后再演一出上吊自杀的戏码,以泄心中之愤。而恰恰相反的是,她心里正在担心,那个甩了她一巴掌的男人比较可能会想不开。她此时真有一种解脱的感觉。这下离开他的身边就更有理由啦。
他打了她,没错。该伤心难过的是她,也没错。但,他的眼神不对,没有暴戾和凶残,透出的却是被人戳穿痛楚后的绝望和羞怒。他何以会露出那种神情,她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吗?呃!她说的话每句都很过分,也许他长那么大,从来没人敢对他说过吧!可是,大男人的自尊不会薄弱至此吧!他可是打了她呢!
外面开始下雨,阳台传来沙沙的雨声。
美娟狠狠的拍了一下脑袋,她到底是在发什么神经啊!自己都被他搞成伤残人士行列了,她还在担心他的自尊问题?她有受虐倾向吗?不是它是在心里面觉得魏少华这样子打了她,对于这段失败的婚姻也是还债还清楚了。
“小姐,霍医生到了。”李嫂的声音从外间传进来,听脚步声,霍医生应该也是一同进来的。霍医生是魏府的私人医生
美娟挪了一下血液已凝固的右腿,把已经没有太多温度的煮鸡蛋放在床头柜上,向外面看了看。“进来吧。”
“小姐。”
“不好意思霍医生,总是麻烦您!”谁叫我这几天接二连三的倒霉呢,我也不想总是让人家跑腿的。”
“小姐说哪里话!”霍医生边处理着美娟腿上的伤口,边与她客套了几句。“我本来就是老爷少爷们的专用医师,做的都是份内之事。”
美娟笑了笑,全然忘记了腿上的疼痛,看着霍医生在他的腿上忙活,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霍医生为魏家服务多少年了?”
五十来岁的霍医生,微微一笑,尽现慈祥。“已经有二十来年了,我初到魏家时,老太爷都还在世。”
“哦!”美娟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切入正题,手指触到左脸,木木的疼痛,她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别碰,一会我帮你涂点清热消炎止痛的药。”说着,眼神停留在美娟脸上,神色微变了一下,又低下眼去,“少爷虽然喜欢女孩子,但是他是从来不打女人的,最近可能心情有些糟糕,小姐别往心里去,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他是个好孩子!”说着叹出一口气,像是在遗憾着什么。
美娟笑笑,抚着隐隐疼痛的左脸,眼中闪过一抹慧黠的光芒。
“也是我不对,要不是我气极了骂他哑巴,他也不会出手打我!”美娟满不在乎地说道。
“什么?!”霍医生猛的抬起头,惊震的瞠大双目,“你怎么能对他说这个!”霍医生的话脱而出,更好给了美娟可乘之机。
她眨了眨眼,凑前一点,问道:“为什么不能说?”
“这个……”霍医惊觉自己的失言,忙转移了话题。“小姐的伤处理的差不多了,我留下一些消炎药,小姐按时服下,我明天来帮小姐换药。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先走了。”
“霍医生……”
看着霍医生匆匆忙忙的背影,美娟更加狐疑。难道魏少华真是哑巴?也对啊,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三年,一直保持沉默?可仔细想想又给否决掉了,因为她确实听过他讲话,那是第一次的相遇时刻,他亲口说,要跟她订婚。
那么,霍医生在隐瞒些什么?
外面的雨声更密了,像是越下越大。
美娟掩了房门,决定先睡上一觉,或许一觉醒来,一切就了然于胸了。
如果他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就算他对她做了很过分的事,她也会原谅他。
……
半掩着的门里,淡绿色的被子已落在地毯上,床上的人儿半蜷着身子,像有有些怕冷,缠着纱布的伤口,有血渗出来,染红了洁白的纱布。
门口立着的黑色身影,终于向前移了两步,轻缓的拾起地上的被子盖在床上的人儿身上,手滑过她红肿的脸颊,微微颤动,退开。轻不可闻的叹息溢出口,似是沉重,又似是无奈。
阳台上一壁晨光,清透湿润,像极了品质优上的护肤品,浸到脸上,美娟觉得整张脸都滋润起来了,连被打过的左脸都感觉不到疼了。
伸开胳膊,深深吸了一口含着清香的空气,心脾顿时明透。
摔伤了也好,即使不去上学,总算有个让自己心安一点的理由。逃学她是万万做不出来的,但,人的精力都很有限,虽然她一向宣称自己是打不死的蟑螂命,也终归需要喘息定气的时间,迎接风浪的同时,也得给自己适当的充电才行,不然,蟑螂,也有灭亡的一天。
“小姐,换药了。”李嫂轻轻敲响了她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