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中途辍学，出来挣钱。我们租住在破旧的女工宿舍里。
我和她在同一个纺织厂做女工，两天前得罪了经理，我辞职了。
我瞒着她，告诉她我找到了一家新的工厂，薪水很高。
珮宁很不理解，得罪了经理，鞠个躬认个错，事情不就解决了吗。为什么要辞职呢？
珮宁早已经习惯了软弱，而我，不能够软弱。
只要一想到刘经理脸上猥琐的笑，露出那一口被烟熏的黑黄黑黄的牙齿，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我就无法妥协。
“童童，你怎么躺在这儿睡着了？”
听到珮宁的声音，我才转醒，发现自己躺在澡桶里睡着了。
还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坐在我面前。
我唱歌给他听，是那首《love of my life》
还没有唱完，他就轻轻地摇了摇头。
一字一句的说：“别有用心的女人。”
我想开口解释，可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只能任由他们把我拉下去。
“童童，你刚才说梦话了。”
“我说了什么？”
“没听清。你太累了，最近工厂很忙吧？”
我胡乱应了两声，就把珮宁撵了出去。起身，穿衣服，睡觉。
刚刚的梦好真实，我还惊魂未定。
计少轩
早上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床头放着一份早餐。
看来又起晚了。昨晚明明很疲累，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
一直到晚上12点多，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心里还想着，这时候英国人该准备吃晚餐了吧。
我随手拿起一片吐司塞进嘴里，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去了浴室。
洗漱完出来，刘妈过来告诉我，刚刚王管事来过电话。
这个王管事是个老滑头，最会看眼色。知道我时差还没倒过来，就选在这个时间才来电话。
“喂，王管事，人找到了吗？”
“是，三少。我选了几个女孩，您今晚上再过看看？”
“嗯。今晚上八点。”
挂了电话，我要去一趟大哥那里。
我的大哥，计少泽，我爸最喜欢的儿子。
他是一头有野心的狼，老计说，他最像年轻时的自己。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忍不住笑了出声，为此，他大骂了我一顿。
我之所以笑，是觉得这话说的太对了，他们简直在走着同一条路。
那一天，是大哥结婚的日子，娶的是秦司令的掌上明珠。
就像当年老计娶我妈一样，有很多原因，但唯独没有爱情。
“少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的大嫂秦知遥还不知道我回来的消息，看来大哥也不知道。
秦知遥穿着一身中规中矩的旗袍，即使在家里，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典型的上海贵妇。
我上次见她，她还穿着束腰洋装，烫着英式卷发，一派留洋回国的女学生的样子。
计家是传统家庭，我哥更是不喜欢家里的女人洋里洋气的。我想，她改变自己一定是为了迎合我哥。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我哥在外面养了很多女人，个个都像小野猫一样。
家里的女人需要做的，就是能被拿得出手，做大众眼里都歆羡的贵夫人。
“前几天。嫂子，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哪有，都快成黄脸婆了。少泽出去了，可能晚上会回来吃饭，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不等了，晚上还有事。我明天再过来找他。”
我知道，他今晚上估计是不会回来了。
苏童童
马上就到七点了，王管事要我七点半过去。
今天又是一整天的流浪，我不敢回宿舍，生怕被珮宁看到。
“姑娘，行行好吧，给口饭吃。”一个衣衫褴褛的大娘，手里捧着半只破碗。
搜遍了身上所有的地方，一个子儿也没有，我简直不敢直视这位老大娘的眼睛。
“对不起，我没有钱。”
“你马上就会有了，听着，今天晚上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她突然附在我的耳边，冷冰冰的说着。
我惊恐万分的抓住她的胳膊，追问：“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苏小姐得上上紧了，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我颓然的轻笑道：“告诉你的上家，我会做好的，希望你们遵守承诺，不要为难我母亲。”
像行尸走肉一般走在街上，我脑子里很乱。
我终于知道，自己的命运被别人紧紧地握在手中，是什么样的滋味。
“你叫什么名字？”
“苏童童。”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昨天那一批留下来的。”
王管事上下打量我一眼，他的打量让人感觉不太舒服。
“王管事，我现在可以进去准备了吗？”
“当然可以，跟我来吧。”
大世界的一楼，是一个歌舞厅。来这里消遣的大都是些所谓的成功男人，包养几个歌女舞女不在话下。
但是二楼不一样，它就像一个会客室，专门供那些商政两界的客人谈政事、谈生意。当然，除此之外，也还有别的什么服务。
来到我熟悉的化妆间，却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看来昨天只有我一个人留了下来。
今天选出的女孩和昨天的简直是天差地别，年龄集中在16到20岁之间，个个都是学生妹的样子。
“王管事，等一下。”
“怎么了。”
“麻烦问一下，今天还是计三少选人吗？”
“是。计三少喜欢清纯一点儿的，还得会唱歌，唱英文歌。能找到这些就不错了。”
我突然觉得胃里有些翻腾。这个计三少该不会很变态吧？
这里是大世界，是酒肉之地，找这么多干净的学生妹，是要干什么？
王管事以为我担心自己选不上，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
“苏童童，我昨天让你留下来，就是看出你有点儿本事。胆子大，够漂亮，身段也不错……”
王管事的手还停留在我的肩上，“歌唱的好不好倒无所谓，关键是你敢不敢做，事在人为嘛。”
“王管事，三少叫你出来一下。”
肩上陡然一空，刚刚停留在上面的手抽回的速度十分惊人。
“好好，我这就来。”
我大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又忐忑起来。
这个王管事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人，如果以后在他手底下，可怎么办。
“苏童童，苏童童是哪位？”
“来了。”
“你是第一个，准备一下，马上就要开始了。”
“可是我才刚来……”
“楚妍玉是哪个，第二个楚妍玉！”
“等一下，我可不可以……”
“你话怎么这么多，快去换衣服！”
还要换衣服？我认命的闭上眼睛，学着以前别人教我的方法深呼吸。
吸气4秒，憋气16秒，呼气8秒。
计少轩
“三少，您找我？”
“没什么事，人来了就快点开始吧。”
“是。”
红色幕布摇动两下，缓缓拉开。
一个身穿黑色礼服的女孩，站在灯光闪耀的台上。
一头蓬松的卷发松松挽在脑后，干净利落，优雅大方的法式发型。
灯光直直打在她的脸上，还没适应高光的直射，微眯着眼睛，肤色显得有些苍白。
她给我的感觉很奇怪，稚嫩的小女孩面庞，眼中透出一丝单纯的迷茫。
可是黑色长裙穿在她的身上，又是那么成熟，黑暗，还有……神秘。她像一个堕落的天使。
这两种感觉交叠起来，竟然没有让人感觉矛盾，反而，很想去探索更多。
love of my life
我的至爱
you've hurt me
你伤害了我
you've broken my heart
你让我心碎
and now you leave me
现在只剩下我一人
台上的女孩嗓音条件并不让人惊艳，声线有些颤抖，但声音很干净，没有任何多余的点缀。
英式发音给人优雅又慵懒的感觉。
让我想起了艾丽莎，一个英国女孩。
“她叫什么名字。”
“苏童童，以前是个女学生。”
“你从哪找了这么个小姑娘。”
苏童童身材小巧玲珑，像个小姑娘。
“不小了，17岁。”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比我妹妹卓然还要小一岁。
又看了后面的几个，几乎都差强人意。很显然，是王管事不知从哪里找来凑数的。
“三少，您知道的。又清纯漂亮，又会唱英文歌的女孩，实在不好找，更何况就是找着了，也未必会愿意来啊。”
王管事一副为难的样子，“这些已经算是很好的了，您就看着留下两个吧。”
我心里早就有了打算。
“苏童童，楚妍玉。就留这两个吧。”
“哎，好来。三少，您辛苦了，要不要喝点什么，我去给您张罗。”
“不用了，你去忙吧。”
我还在想刚才的那首歌，大同看了一眼王管事离开的身影，忍不住开口。
“少爷，大同刚才看见，那个苏童童跟王管事拉拉扯扯，恐怕是与王管事有什么关系。”
我起身的动作稍稍一顿。
“这有什么稀奇，昨天的那几个，跟他关系也不浅。”
“那，那个姑娘留是不留啊。”
“当然要留。”
她与王管事是什么关系不重要，只要能做出我想要的特色，达到我的要求，其他的，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