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嘴角挂起小巧的梨涡,“好,这一遍你可要记住了!”故作生气的样子,可是她也愿意握着他的手一遍遍书写自己的名字。
好让他记住,如果可以就再也不要忘了。
坐在闺阁之中,刺着手上的鸳鸯绣。自己的思绪却不知飘向了哪里,直到婢女推门进来说是药已经给菊香送去了,叫我不要担心。
我当时只是坐着什么话也没有说,婢女待了一会见我无事吩咐,准备转身离去。不由叫住了她“公孙公子的药换过了没有?”
婢女弯身回禀道:“后院那里一直都有菊香姑娘照顾着,小姐安心便是。”
安心吗?我回过神不知为何心口里总是有一样东西在堵着,让我难受的厉害,只觉得什么东西要失去了。
拉起冗长的裙裾我站起了身子,“你说菊香在后院是吗?”
婢女不住点头,不知道为何我要这么问。“那她是不是在公孙公子那里?”出乎意料的,我紧张不已。
“是……”婢女想了想,却搞不明白我为何要这么问。
她话音落下,我就再也坐不住了。搁下手中的鸳鸯刺绣就跑了出去,“小姐……”身后的婢女只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连在身后唤我。
跑过到后院的时候,仆人看到我都向我起身行礼,而我没有心思都看他们一眼。望着灯火通明的厢房,里面隐隐传来谈笑的声音。
我呆呆站立在门口,再没有力气往里面挪动一步。灯火映出俩人紧贴在一起的身影,温暖的烛光之下,她笑容如花,弯下柔软的腰肢,两个人的手紧紧纠缠在了一起。
菊香脸上的笑容真是绚烂,若是他能够看见,也一定会为身后女子所倾倒吧!只是这一张娇俏的脸蛋上还用布条裹着伤口,若是他日……他日菊香的容貌恢复了,他还会再多看自己一眼吗?
第四十七章将军
蒙着双目,看不见的他脸上亦是余晖般温暖的笑容。我第一次见到他,他的笑容是淡的,冷的,只停在嘴边,不是真的在笑。而此刻他柔和的笑容,如此的迷人,仿佛在经历最开心的事情。
站在外面的我浑身冰冷,不由颤抖了起来。待菊香温柔的眉眼,漆黑灵动的一对眸子似乎能够滴出水来。
仿佛她是他的妻子,她是他最爱的人,俩人举案投眉,言笑晏晏。我只是多余的,来晚的那个人。
菊香轻柔似水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公子你叫什么?”
玉润修长的指尖夹着墨笔在白色的宣纸上划过,“公孙泽。”
我在外面亦是听得清楚,“公孙泽,公孙泽……”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可是无论我怎样记住,他也不会知道门外呆呆站着一个女子,此刻百转柔肠。
院落只为有光影晃动,原是有人来找菊香,到了晚宴的时候,人手总是不够。她们看见我想要行礼,而我用手指靠在嘴边,示意噤声。
伸手做了手势让她们上前去,假装没有看见我便好。一个婢女敲敲门便走了进去,菊香这才松开了手,顺势将那一夜所写的纸张藏了起来。
这一切公孙泽都都知道,他想知道一直陪伴自己,为自己换药的人到底是谁。他扣住了菊香的手,轻轻从她的手心里拿下了那张笔墨未干的纸张。
“菊香姐姐,前厅事忙,夫人命我们来寻你。”她点点头,蓦然觉得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轻颤之下,她轻轻松开,将纸张递给了公孙泽。
这才对来人露出往日的笑,“好,我马上就去。”姿态袅袅的走出了房门,而我一闪身躲在了柱子的后面,待他们走远之后我才走进了屋子里。
他铺开了菊香递给他的白纸上面笔墨未干,我站在书桌的面前,清楚看见上面写着的“菊香”二字,瞳孔收紧,每一次呼吸都有着嫉妒的味道。
因为看不到他的听觉格外敏感清晰,蒙着的双眼望向我的位置,不觉唇角上扬,浅笑如梦,他问:“刚刚不是出去了,怎么一会就又回来了?”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一出声,他就会知晓我不是菊香。他见我久久没有开口,嘴边的笑容淡了下去,轻声问道:“你是谁?是哪一个丫鬟吗?”
望着眼前只穿着素色白衣,雕琢俊朗的男子。我们之间明明这般靠近,可是又为何感觉很是遥远。似乎我怎么也无法触碰到他,触碰到他的心。
见我久久没有开口,他似乎失去了兴致,靠在贵妃塌上清冷道:“我不需要别人照顾,你离开吧!”如果他的眼睛可以看到,此刻他的眼神一定清冷而带着疏离吧,就如同看不到底的幽潭一般。
我没有退去,反而走到了他的身边。
“你……”他惊讶地看着我,却不知我到底是谁?有谁可以对他不敬?对他的拒绝也是恍若未闻。
我走到他的身后,将蒙在他眼前的白纱轻轻揭了下来。身后女子身上的气味和菊香的不同,幽冷如同青梅,可是闻着也不让人讨厌。她的手指很暖,与菊香相比却显得笨拙,解开布带就几次扯住了他的墨发。
可是他没有生气,甚至也没有出声提醒身后帮着自己换药的人。公孙泽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不会排斥她,只是对这个不肯开口说话的人有些好奇,她身上的香气隐约有一些熟悉,却让他记不起到底是谁?
温暖的指尖划过他的眉头,划过他的鬓角。和他皮肤相触的一刹那,总是能打破我心湖的平静,让我手颤抖不已,几次扯住了他的长发。
而面前的人却恍若没有知觉一般,由着我为他换下纱布,我很想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在猜疑我的身份?还是隐忍着怒火?
将药汁淋在白布上,我又轻轻蒙在了他的眼睛上,突如其来的冰凉让他眼皮轻轻颤抖着,手指拂过他的眼睛,将白纱缠在他的脑后。每一步我都极尽温柔,细致,这是我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我希望他可以记住我,哪怕看不见。
松开手之后,我站到了一边,却久久地望着他,不想离去。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嘴角勾起淡薄的笑意,让我猜不透他的心思。
“为我换好绷带了,为何你还不离开?”
我说话了,声音很轻,亦带着说不清的情愫,“你就这么想要我离开?”目光幽幽地紧锁着面前的人,风神华姿。灯影颤颤可以清楚看见他优美消瘦的下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