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楼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她疑惑偏头,曾莫却紧紧地抿着嘴,韩楼识趣地不再出声。
车内一片静谧,韩楼的视线游走在车外的景上,夜幕渐垂,车窗上窗外的灯光渐渐暗淡下去,越来越清晰的却是曾莫那坚毅的侧脸。
“还有多久?”韩楼忍不住轻声询问,她现在已经不关心还有多久到自己家了,她只想知道曾莫要带她去哪里。
“一会儿。”曾莫清冷地回答。韩楼点点头,转过头去看车窗,准确地说,是看曾莫。
曾经她不止一次想象过曾莫成长之后的样子,一直都认为就算是外表成熟了,骨子里的顽劣也不会改变。
现在长大的曾莫就在她的面前,她却不知道是不是和她想的一样。
“你现在还好吗?”韩楼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情问出这句话,她只是觉得需要说些什么来缓解下车内沉默得过分的气氛。
“好。”曾莫没有犹豫地回答。
好吗?曾莫在心里问自己,如果事业有成,佳人在侧算是好的话,那他也确实是好了......吧。
每次和韩楼单独相处的时候,曾莫总是觉得自己手脚都没有地方放,可是那种无措又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意地表达出来。
“你和何蜀西......很熟?”沉默了很久,曾莫忽然开口问。
他在之前就想问了,只不过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间,虽然现在也不怎么合适就对了。
“恩?”韩楼一愣,没想到曾莫会问出这么一句,况且这句话之前自己不是回答过他吗?“没有很熟,他有时候会来我这里喝喝酒什么的。”
韩楼小心地回答,尽量把自己和何蜀西的关系撇的干净,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但是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表达不清而让曾莫误会自己和何蜀西有点什么。
“去你那里喝酒?什么时候开始的?”曾莫尽职尽责地开始盘问,浑然不觉自己此时像一个多疑的丈夫。
“啊?”曾莫一连串的问题让韩楼措手不及,磕磕绊绊地回答,“不是,我也忘记了,大概是亡语刚开的时候就来了。他每次来就喝喝酒,然后和店里的男孩子说说话什么的。”
听到从亡语刚开的时候就去的那句话时,曾莫的脸明显地阴鹜了一下,但听到后面的只是和店里男孩子说话,脸色缓和了一些,还好只是和男孩子说话,要是总是缠着韩楼,他这时候非冲过去撕了他的嘴不可。
好吧,显然他不会那么做,但是该给的教训还是会给的。
韩楼看曾莫的表情变来变去,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了?”韩楼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小心翼翼的表情了,曾莫察觉到她的试探,急忙收敛了自己外露的心情。
“没什么,许漾回来了吧?”曾莫故作轻松地问道。
“恩,才回来没多久,还说找个时间让我们聚一聚。”提到许漾,韩楼的表情明显活跃起来,眼睛里添了些快乐的光彩。
她和许漾有过一段吗?虽然知道这样的想法很荒唐,可是曾莫抑制不了这样的想法往上冒。许漾那样的人,没人可以拒绝她吧。
“恩,行啊。”曾莫只是笑了笑,将那些翻涌的情绪压在心底,不管她和许漾有没有过,都不是自己应该管的事了。
曾莫难得笑,但是在韩楼面前总是克制不了自己嘴角扬起的弧度,不论是开心还是难受,他不想对韩楼板着脸。
韩楼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曾莫不管成长得有多男人,在她心里还是那个爱笑的大男孩。
车在两人的对话中缓下来,韩楼匆匆看了一眼车外,是一家饭店。
“饭店?”韩楼惊讶地看着正在解安全带的曾莫,有些蒙圈。
“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曾莫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韩楼,恍惚有那时的顽皮。
我是说要请,但不是这么高档的地方啊喂!韩楼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自己这么多年守着亡语,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赚的差不多都留给了许漾,自己只拿了自己应得的部分,小日子过得不算拮据,但是也没有富裕到在这种地方一掷千金。
反正只有两个人吃饭,等会少点几个菜吧。韩楼酸酸地想着。
韩楼脚步艰难挪动着,曾莫在前面走了一会儿才发现韩楼没有跟上来,回头看到她满脸苦色,心里知道了七七八八,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又没有说让她买单。
“先去吧,还有人在等着。”曾莫的话敲得韩楼一阵闷痛,这是什么意思,还有人一起?向子敬的脸一闪而过,自己拿不出钱本来就很丢人了,要是再被别人看到岂不是更丢人?!
“我......下次再请你吃饭可以吗......”韩楼知道她这样很怂,但是这时候不怂,等会儿就是丢人了。
“这里到公路上大概要走一个小时才能看到车,而且这个时候已经没车了。更何况,”曾莫说了一半停下来,韩楼听得心拔凉拔凉的,听到曾莫话还没有说完,韩楼放弃似的问,“更何况什么?”
“这里闹鬼。”曾莫一脸严肃,极力忍着自己的笑意。闹鬼当然是他瞎掰的,韩楼怕鬼的程度他是知道的,而且他绝对不相信就这么几年她就改了这个习惯。
“我们进去吧。”曾莫刚说完,韩楼就眼一闭,心一狠,急急地说了一句,然后就在前面走了。
曾莫掩起嘴角的狡黠,跟在后面,脚步轻快,只不过在别人眼里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房间里除了意料到的向子敬和几个生面孔,还有一个让韩楼很意外的人,尧颜。
尧颜看到韩楼进来的时候也愣了一下,向子敬只跟她说是和员工熟悉,没有想到韩楼也会出现在那里,难道韩楼现在也在曾莫的公司工作?
可是之前不是在亡语吗?尧颜怀抱着很多疑问冲韩楼乖巧地笑了笑,“楼姐。”
“真巧。”韩楼一向不会让人尴尬,笑着回答,然后跟着曾莫坐在他的左手边。向子敬坐在曾莫的右手边,看了看曾莫,又看了看韩楼,突然笑着开口,“我还以为你去干嘛了,原来是去接韩楼了。”
韩楼听了脸一红,又听到向子敬继续说,“我还在想韩楼怎么还没到呢。”
这意思是自己本来就应该来吗?那曾莫说自己请吃饭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逗自己的?
意识到这一点,韩楼心里浮现了一些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欣喜和轻松,曾莫原来还是会和自己开玩笑的,这样的话她就自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