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忘不了他的欺骗,那是本质背后的隔离和不信任,这样的行径比所有语言都更为直观。
所以,自他确认收监之后苏澈再没去看过他。
她不愿去想那些抵触背后更深层次的原因,她只愿意接受,两人就此成为陌路人的结局。
可是现下里她因为隋聿修的关系,不得不住在他家,与他的父母朝夕相对。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想自己终究还是需要去见一见他。
所以,她再度北上了。这次,探视行是三代同堂的,因为隋聿修离不开苏澈,隋母和隋父便决定一道来了。
看到苏澈和父母相携过来,隋益的惊愕的。在先和父母儿子见过之后,苏澈留到了最后。
“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再想看见我。”望着玻璃外自由世界的她,他是小心而胆怯的,似乎瞬间就体会到了她在那十年前的心情。所以,他笑了,“现在,我们一样了。苏澈,你不会再嫌我了吧。”
他隔着玻璃,终究还是触不到她。探视时间结束,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他在内里唤了声,“苏澈。”
她虽是没有侧眸,但因为略略停下的脚步,瞬间让他有了自信心。
未来之路,应该比他原本想象得要容易走些。
这边苏澈因为放不下隋聿修暂且在N市安定下来,那边安慕希也因为这么和郑文扬确定了关系,跟着选择到N市的医院来实习。安母虽然心里舍不得女儿,但之前安慕希植物人在床上躺尸的时候郑文扬前前后后也探望过不少次,知道这年轻人不错,现下看他和女儿成了也是好事还帮着劝安慕希的父亲。
他之前虽然也是好几次见过郑文扬来探病的,对他不算陌生。不过知道女儿和他谈恋爱这事做父亲得总会反对一下,在安母劝说和女儿强烈要求下才最后妥协。
之后在郑文扬帮着办妥了在市院的实习手续后,安母请了假亲自陪着女儿过来N市安置。
因为有郑文扬这条地头蛇在,安慕希实习的岗位住宿他都亲自安排得妥帖。安母看了一圈也安下心来,拍着郑文扬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乐乐这在这里过得不开心,我可是要找你麻烦的。”
安慕希听到这话在后头半点不害臊得插嘴道:“妈,你不用担心。苏姐也在这里,他对我不好头一个不放过他的就是我苏姐。”
安母看着女儿趾高气扬得神色,无奈的笑。
安慕希却只望着郑文扬,笑的像是朵盛放的向日葵。
第一百六十八章胆小鬼
苏澈的人生轨迹在某些程度上似是回到了最初正常的开端。
她的身边有孩子,还有隋益的父母。姑姑苏桂兰这会是真的把她当亲人,隔三差五喊她过去吃饭。她不去还让小表妹打电话。安慕希又跟着郑文扬到了市院实习,也是时不时找她吃饭逛街。热闹的人物,纯粹的情谊充斥在了她的生活中。
可是,苏澈的人生轨迹却又不是它本来该有的模样。
虽然她已经从名为李瑞哲之死的绝望深渊中挣脱出来,可是那些故去的曾经并没有随之土崩瓦解。她终究是绕不过那样的现实,她最亲最亲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兄长逝去了。虽然有隋聿修这么缠着她,但她也终究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家。
苏澈终于辗转找到了何优璇的埋骨地,带了花束去祭扫。
看得出来,和李瑞哲略有些荒废状态的墓地不同,何优璇和她母亲的长眠处显是前不久有人专门打理过。墓碑上的字迹描摹清楚,嵌在墓碑上的两人照片也擦得蹭亮。苏澈放下了花束,自口袋里取出了一叠明信片。
那是她自狱中探望过隋益后,他告知她去找出来的。
其中一多半收件人是填的李瑞哲。
那是她在精神分裂彻底对外界失去感应时的心心念念。苏澈想何优璇和李瑞哲终归是会在下面相见的,这些东西还是留待她亲自交给他才好。所以她在何优璇的墓前,将这些心心念念烧做了一捧灰。
风打着卷的上旋,灰没有散开,在迷信之人口中就是那阴世之人来取了物什而去。
苏澈虽然并不信奉这类鬼神之说,现下却也双掌合十,略略垂头,诚心期盼。
当日里,在探望过隋益之后,苏澈也特意去看了张竟天。在狱中的他也和隋益那样被剃了头,但是和隋益的状态比起来,张竟天气色并不是很好。
被探视人是可以拒绝接受探视的,所以对于他的出面,苏澈心里是有些怀疑的。
于是张竟天坐下第一句话就破掉了她的迟疑,“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一定会肯见你。毕竟你这次过来,定然是抱着炫耀和落井下石的心态的。”
听着他似是蛔虫一般说出了自己心里大体的想法,苏澈神色略有些僵硬。
是的,她出现在这里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可张竟天却也不是个纯粹的失败者。
所以苏澈淡然的开了口,“对于李瑞哲和何优璇来说,你落到今天这样纯粹是苍天有眼报应不爽,我没有什么好炫耀和落井下石的。”
“报应?!你真信这么天真的东西?”张竟天呵呵笑,“我告诉你这世上不存在这种东西,有的只是看谁比较强。很遗憾,我不知道那次打伤的小姑娘家有这么大的能力,所以我栽了。”
“你从来没有反省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吗?”苏澈以看疯子的眼神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为什么要反省?所有的一切都是别人对不起我在先。你凭什么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现实就是规则,不存在的。换个角度看,你和你母亲的存在就是对我和我母亲最大的伤害。你觉得你母亲委屈,那我母亲又怎么样?我呢,我又怎么样?”
“所以你觉得自己惨,就要拉着所有人陪葬吗?”虽然有类似的遭遇但苏澈依旧难以接受张竟天的思想。
“是啊,我不开心,凭什么就要默默忍受。何优璇爱上李瑞哲,他和她,他们一起背叛了我。所以我当然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只是不巧,替罪羊是你。其实,我本来一开始是要让隋益来做这替罪羊的,可惜,最后你大包大揽了。苏澈,你才是最蠢的。”
“你的意思是说,隋益……”苏澈意外听到的这一切。之前隋益并没有确切说过,他是怎么摸到小木楼那边去的。但是现下听着张竟天的话,她再笨也知道,隋益牵涉在内这件事也是他动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