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你不是说过,这条项链是分手信上提到的,说不定就是你亲爹留给你母亲的念想。我觉得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你那个姑姑拿到信的后半张,这样就可以知道所有的一切了。”说着,郑文扬看向了对面的苏澈,突然觉得她神色古怪,略略关切问了句,“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澈摇了摇头,环抱住了自己,“我只是突然有点害怕。”
“怕什么?”郑文扬挑眉。
“不知道,我……”苏澈垂了眸,她不知道怎么去说这种感觉,是自心底散发的一种抗拒,抗拒去探究自己身世之后的秘密。仿似,那里藏着巨大的妖兽,会吞并她现在仅有的一些小幸福。
“怕就不要想了,反正你有他没他都是一样过的。”郑文扬突然移到她旁侧的座位上,然后将她整个人揽在了怀里。
被郑文扬这一抱,苏澈整个人略略有些僵硬,她抬了眸去看他。餐厅的灯光落在他的无框眼镜上,似是蒙了层光雾。苏澈心下一涩,推开了他,单手扶着小腹微微弯了腰。
“你没事吧?是不是孩子怎么了?”郑文扬担忧的扶了她的手臂,要过来抱她。
“不用。”苏澈抓住了他的手,缓缓摇了摇头,续而微微笑开来,“是ta在动。”
满四个月之后,胎动逐渐频繁。
看着苏澈垂眸望着肚子的温柔神色,郑文扬终是开了口,“你有没有想过,给孩子一个合法的身份。”
话落,苏澈惊疑的视线就投了过来,怔怔望向他。扶了扶眼镜,他斟词酌句接道:“你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可能独立抚养好一个孩子。所以,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我。”
她眼中的惊疑到最后突然就化作了唇角的笑容,温柔如同初春拂面的清风,“郑医生,我知道你一直想帮我。但是,将来你也会有喜欢的人,这对你不公平。”
“可是现在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你对他又何谈公平?”郑文扬皱了眉。
“是,我大概是这世上最不负责任的母亲。可是在这件事上,我不能这么自私。”
郑文扬突地叹了口气,“苏澈,你是不是从来都爱着隋益?”
这个名字,就像是一柄利剑轻易自她心间划开。她抬眸看向他,眼里笼起一层水雾。
“是。”
她爱他。
可是,那又怎么样。
他还是不要这个孩子。
郑文扬垂了头,“好吧,苏澈,其实我原本以为我可能是输给了时间,但是现在看,我输给的其实是你。因为你爱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找别人替代。”
她再抬了眼,满脸的震惊,“你……”
“是,我。”
他们谁都没有再说下去,不过是简单的几个字,彼此却都已经了然于心。这是一场关于来不及和错过的想念,是郑文扬的求而不得。
走出餐厅的时候,苏澈垂了眼在他身后道:“对不起。”
依稀熟悉的三个字,似乎将他们都带回到了彼时初初认识的时光。停在慢车道上的车辆突然拉开车门,苏澈猝不及防撞了上去。
之后,是那些自然而然的亲近。可最终,郑文扬发现自己并不能走进她心里。
苏澈的防备是全方位的,就连现如今的安慕希,也并没有真正进入她的内心。
“先说好,我要做孩子干爹的。”郑文扬在送她回去的路上,不忘重申。
“好,你是孩子干爹。乐乐说她要做干妈,你们可以凑一对啊。”
“就她那一顿饭吃五碗的架势不把人吓死就不错了,还凑一对,我谢谢你啊。”想到那个智障少女,郑文扬就禁不住满脸嫌弃。
“观察得这么仔细,你都看出她一顿吃五碗了?”
郑文扬没好气道:“还用仔细观察吗?喊外卖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她一个人吃人家五个人的。”
听着郑文扬打的补丁,苏澈但笑不语。
在小区门前,苏澈下了车,“里面我自己走吧,你不用进去了。晚上里面停的车多可能比较难掉头。”
“好,到家给我个电话。”知道苏澈这个小区安全不错,郑文扬也没有勉强。掉头离开了,苏澈目送他车尾远去才踏入了小区。
没有急着上楼,苏澈在步道上走了一程。十月将至,夜色下扑面而来的风带了几许寒意。
想起自己感冒未愈,担心再着凉,本想立刻就往回走,不料意外听到了压抑的哭声。
她禁不住好事的走了过去,看着路灯下背着自己的身影,试探的唤了声,“徐茹茹?!”
第七十章潘多拉魔盒
高高的长脚路灯立在小区步道边,四周被绿荫围绕,自树丛间透出莹润的昏黄光晕。路灯下,有一条石凳,石凳上侧坐着一道身影。在这夜色里,压抑的哭声传的很远,苏澈便被这哭声引了过来。
因为感冒,她并不敢离她过近,试探得唤了声,“徐茹茹?!”
她转过身看她,脸带泪痕。
“真是你。”苏澈关切道:“你怎么在这里哭?”
“我……”她啜泣得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你有没有带纸巾。”
“有。”她感冒,纸巾是必不可少的。
接过了纸巾,徐茹茹擦了眼泪,可怜巴巴望向苏澈,“你没有想哭吗?”
苏澈怔了怔,“为什么想哭?”
“一样是怀孕,人家就是宝,我们连草都不如。”徐茹茹今晚大抵是受了什么刺激,坐在路灯下哀哭。
苏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因为感冒并不敢靠太近,只能尽量伸了手去拍她的肩。
“你别想这些了,想想再有六个月,就可以看见宝宝了。”
“看见又怎么样?我还说不定看不见。”徐茹茹悲从中来,又是好一番嚎哭。苏澈被她这一哭感觉脑门又突突跳着疼了起来,当即有些懊恼自己方才莫名好奇心,道:“那个,我感冒了,怕传染你。这天也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你也要离开了吗,你也要放弃我了吗?”徐茹茹委屈的声音响起,苏澈莫名的感同身受,脚下微滞,扭了头去看她。她掩面痛哭,“他在到处找我,他不单要弄死孩子,他还要弄死我。”
“他……是谁?”苏澈心下急跳,感觉腹中胎儿也跟着大幅度动了起来。
“张竟天。”她终于说了实话。
久违的名字,她终是想到了这个被遗落到记忆废墟里的人。那时候她万念俱灰,是在他的鼓励下,以生日会做引子向何优璇发出了那条毁灭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