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买了手机就通知你。”她点了头,再与她抱了抱。
“啊?你之前那个苹果呢?”安慕希愣住了。
“不是我的东西。”苏澈垂了眸。
陪着她等公交的时间,安慕希靠在她肩头疑惑道:“苏姐,其实我不太明白啊。你都离开那个男人了,为啥还要把这孩子生下来啊?我觉得现实来说,养个孩子真的很辛苦啊。”
“ta是我的希望。”这是这半个多月的日子里,苏澈第一次对她吐露实情。
“哎!”安慕希下意识得站直了身体。
苏澈抬头看了看明媚的日光,微微笑了笑,突然开了口,“你想听故事吗?”
那些过去太过沉重,她突然想要找个人倾诉。
“什么故事?和你有关吗?”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安慕希当即就兴奋起来。
“是啊,不单和我有关,还和你之前念念不忘的帅哥有关。”苏澈转头看了安慕希一眼,伸手拂开了她发间一缕落叶,“还有一个这世上最美好的女孩子,和这世上最好的哥哥。”
苏澈这个故事说的很慢,故事完结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
安慕希与她一道并肩坐在公交车站,看着那一条线路公交车来去了数十次。全程都没有插一句嘴,等到故事讲完许久,酸奶少女还是迟迟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扭头原本想看看苏澈,结果一望见她那双黑眸就禁不住先掉了眼泪。
“苏姐……苏姐……”她想说什么却都直哽咽着那两个字,心下被这故事的结局惊得酸涩不已。她虽然八卦又好事,但并不是多嘴的人,从来也没有想过苏澈身上发生了这样多的不幸。
她想不出来,如果是自己落在她那样的境地里会如何。
越想越觉得活不下去。如果换了是她,大概早就抹脖子跳阳台了。所以,苏澈其实比他们所有人都要用勇气。
最后,安慕希抱着她哭的一发不可收拾。苏澈抱着她,轻轻拍抚安慰,“不哭,其实这世界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发生着这样的故事。只不过,你恰好遇上了我而已”
安慕希一听,哭的更加肝肠寸断了。简直有着摧枯拉朽之势,等车的路人纷纷对着相依偎的两个妹子投来了异样的视线。苏澈没有不安亦没有害羞,只将这姑娘抱在怀里。
光与暗便是相应相生。有向着阳光生长的向日葵,亦有只能在黑暗里默默绽放的昙花,更有那些终年不能见人的阴暗苔藓。丑陋,绝望,孤寂。
她想她终是庆幸的,虽然丢了心失了身,但因为隋益给了她这个孩子,她的人生就此会变得不这么绝望。
第五十九章整整十年
墨黑的天穹之上,闪烁着点点星光。苏澈恍惚发现自己回到了那栋破败的木楼内,她下意识踏了进去。腐朽阴暗的气息扑面而来,潮湿的墙壁旁盘着错综复杂的藤蔓。她踏入了那个房间,地板上有蔓延的血迹。
倒在血迹里的人,居然是隋益。
耳膜边有尖利呼啸的破空之声,苏澈睁了眼。耳畔适时响起了高铁到站的提醒音,她终于回来了,自车窗外看着站台上硕大的城市名字,惊悸心绪缓缓沉了下来。旁侧通道里等候下车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龙,苏澈不太敢与人拥挤,等到人群渐次散了才自座椅上站起来。
与大小包的旅人比起来,她身无长物,简直就像出门去楼下超市买了包盐回家。
只不过这一趟外出的时间略长了些,再次踏入那个老式楼道,似是经年之事。苏澈站在被火熏黑的铁门前,迟迟没有伸手。
她记得,走的时候分明是关了门的。可是眼下,这道铁门虚掩着。就是没有那场大火,苏澈也不知道这家里还有什么东西可被惦记的。
眼下,她不再无畏也不能再贸然行事。下意识伸手护住了自己的小腹处,她一把推开了那道铁门。
“哐啷”一声,重重撞到了墙面。
苏澈已经在这个过程中往楼上走了几步,等了许久没有听见内里任何动静。深吸了口气,她终是鼓足勇气踏了进去。
室内四壁依旧保持着被火焰炙烤的漆黑,几个原本收纳好的箱子则被翻了个底朝天,散了满地的杂物。一目了然就能扫过整个屋子,没有可供藏身的地方。想来蟊贼已经离去,她终于放下心来。
抬手擦了擦因为紧张沁出额际的汗意,她转身将铁门关了,随后开始整理满地的杂物。
衣服,被褥居多,还有些火灾后清理出来的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其中就有那个装着手环的木盒。以及,一本簇新的《现代几何》。
苏澈的手指轻轻抚过塑封封面,脑内不期然浮起了那年那天。她的生日,隋益托何优璇转交的礼物。
那时候她天真如此,“我总觉得他会在里面给我写些话的。”
那时候何优璇凑在她身边,满眼的同情,“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抱有这样的希望比较好。”
抱紧了那本《现代几何》,苏澈轻轻闭了眼。
第二天,市郊疗养院。
何优璇垂着头坐在轮椅上。何母推着她在花园的绿色植被间缓缓前行。在转角处,何母看到了苏澈。
束起了及肩的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苍白的脸庞,眼眸内似是笼了层轻薄的雾霭。
她认得她的样貌,这辈子都记得。
害了女儿的罪魁祸首。
“对不起。”苏澈朝着何母深深鞠了一躬。她的瞳孔因惊怒骤然紧缩,随即便是与隋母的反应如出一辙,急冲到了苏澈面前。
不由分说朝着她高高扬起了手,苏澈没有闪躲,只轻轻咬了下唇。自她决定在何母面前现身,就已然默认会得到这样的惩罚。
但是千钧一发之际却听到原本轮椅上茫然不经事的何优璇突然的尖叫,“啊——”
何母悚然一惊,忙忙扭头去看,苏澈亦震撼的抬头去望。
“啊——”她持续不断的尖叫,盯着母亲和苏澈的方向,不断摇头。
看了看苏澈,又看了看行为诡谲的女儿,何母终是放下了手,她的声音应势而收。
苏澈朝她缓缓走了过去,在她轮椅边缓缓蹲下。望着她瘦削的脸庞,声音里含着几许哽咽,“优璇,我来看你了。”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跟着便是奇迹似得,唇角缓缓得,扬了起来。
是记忆里她最美好温柔的那个样子。苏澈跟着伸出了颤抖的手,轻轻覆上了她的脸侧,“你认得我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