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上就是正式交代这件事的,隋益作为中高层里的年轻精英,副总鼓励他可以去一试。本来他自己就有这个心思,也就开始认真谋划这事了。
会议结束后离开之际他在走道间遇上了唐北北,她并没有位列这个会议的资格,过来是送文件的。
两人之前刚刚争执过一场,现下见了面自当不理。有八卦的同事看见了,追着唐北北问,“你和隋益这吵了好些天了吧,还没和好?”
原本还没事人的唐北北听了这话,眼眶瞬间就不可抑止泛红了,可嘴上还只敷衍着,“没事。”
可她越这样,同事越发好奇,唐北北却怎么都不肯细说。大公司的人也不乏八卦之徒,下午就有人过来找了隋益,拐弯抹角的问这事。隋益本不是热衷宣扬自己隐私的人,自然不会说什么。
两人越如此,公司内部谣言越烈。有第三者说,也有结婚谈崩说。本来太子东宫这事竞争就很激烈,隋益本来是强有力的候选人,便有小人用这个问题向上告了一状。
副总忙忙的找了他谈话,絮絮告知现在是信息化时代,公司形象和个人形象息息相关。要是闹大了影响会很坏,所以上头这边已经否了他提出的调职请求。
职场失意,情场也艰难。
苏澈自那天逛街回来之后便极少再露面,两人虽然处在同个屋檐下,但是很多时候并没有抬头不见低头见。她就像少时听过的神话故事里的田螺姑娘那样,洗衣煮饭,打扫房间,都在他到家之前,离家之后。
他心下郁闷,却顾忌着之前那次吓到她的事情不敢造次。于是在和出差来帝都的大学同学相聚之际,借势喝多了。当苏澈接到那个电话通知隋益喝醉了的时候,她并没有如往常般淡漠。问明了地方,换了衣服出门。
几何状的不规则印花T恤,黑色牛仔中裤。和那条黑色竖白条西装裙是同时期买的,她几乎没有穿过。打了车,她赶到了目的地。在包厢里找到了烂醉的隋益,在他同学的帮助下两人一左一右架了他出来打车。但来往出租车司机都担心隋益会吐在车上,纷纷拒载。还是隋益同学出了两百块的洗车费,才有人勉强接下。
苏澈这才扶着隋益上了车,车行半道,他拍着车门要司机停车,然后拉开车门就跑行道树旁去吐了。苏澈跟着下了车,看他吐得一塌糊涂,转自往旁侧走去买水。
在夜风吹拂下,吐光了胃里内容物的隋益终是有些醒了酒,靠着另一边的路基滑坐到地上。也不知呆坐了多久,面前多出一瓶水来。
他的视线迟缓得顺着持着水瓶的那只手上移,落到了苏澈的脸上。怔怔望了她许久,他突然笑起来,唤道:“田螺姑娘。”
苏澈闻着他身上浓重的酒气心知不能和醉鬼讲理,便也没吱声,只自顾自拧开了水瓶的盖子。眼见苏澈不搭理,隋益借着酒劲伸手要去抱,她不闪不避,只将手上大半瓶水往他脸上泼过去。
迎面被水击中,隋益有瞬间的恍惚,而后那些飘摇的神智跟着系数回笼。发尾眉梢的水滴接连顺着脸颊鼻梁滴落,沾湿了他半身的衣服。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水,他有些失力的跌坐回地上。
喃喃道:“苏澈,你是不是很恨我?”
她不欲回答这个问题,“如果你清醒了,就跟我上车回去,如果还不清醒,还有半瓶水。”
说着,苏澈作势又要往他脸上招呼,隋益没有闪避,只兀自摇了摇头,“你恨我。”
他甚至能清楚的猜到原因,因为李瑞哲那件事情,因为之前他带给她的伤害。所以,这段日子里她一直在躲避他。可笑的是,那是他的家。那么一百多平米的地方,他竟是因为害怕不舍不敢再靠近她。原本说好的万劫不复,怕终是只有他一个人的患得患失罢了。
静默了好半天,他听到了她的回复,“我不恨你。”
恨得反面是爱,过去有多爱,现在才会有多恨。而她对他的爱,早就消磨在了那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她只是愧疚,对于李瑞哲的愧疚。
“你不恨我?苏澈,你怎么会不恨我?如果你不恨我,为什么要躲起来?”他抬了眼,被水濡湿的发丝贴服在他的额间,显出一丝病态的诡异魅惑。
她心下微恸,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确实不恨他,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着他。
大概是怕重复那晚上的伤害,或者还有别的,可是她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第四十五章你这样聊会把天聊死
近凌晨的街面,车辆较之白日明显减少。隋益坐在路基边,身上脸上犹自滴着水。苏澈提着泼剩的半瓶水站在旁侧,静默无言。不远处,出租车司机倒也不催,靠在车旁抽着烟。对向车道有雪亮车灯投射过来,在明亮的光线下,隋益下意识的眯了眼。随即,他拍了拍灰自站了起来,“走吧,回家。”
苏澈闻言微怔,没有接话只涩然的摇了摇头,跟着上了车。
回到家,隋益直接就进了卫生间冲澡。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苏澈苏澈,只在自己床头找到碗姜汤,泛着袅袅的热气。喝下姜汤,他和衣倒卧在床上径自睡了,半夜起来上洗手间,因着酒意并未全消头重脚轻不慎撞上了墙边挂着的装饰画,玻璃镜框掉了下来,碎了满地,隋益不慎被划伤了手。
苏澈浅眠,在隔邻客房听到这声哐啷脆响当即就睁了眼。原本还耐着性子不想去管,其后又听到一声闷响伴着低哼传来她便是有些躺不住了,遂掀被下床。开了一丝门缝,还没来得及探出头去看,隋益那边已经听到了动静,声音暗哑的制止,“别出来,小心。”
听着这声提醒,苏澈才发现了地上碎裂的玻璃渣,还有他手上带血的口子。
轻咬了下唇她依言退回了房内,隋益看着那道闭合的门扉心下暗叹了声,扶着墙壁缓缓走回了房间。在床边坐下不久听到房门被敲响,他怔了怔遂过去开了门。外头站着苏澈,实际她刚才回房是去换睡衣的。现下,穿着日里的衣服过来也不多话,径直将他拉到了客厅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