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下意识的垂了眼,习惯性的道歉,“对不起。”
光影下,他苦笑出声,“再多对不起也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一切。”
她禁不住瑟缩了下,“你不是要我死吗?何苦还来纠缠?”
“我改主意了。”他大掌控住她的脖颈不让她后退,满眼温柔的说出了冷厉的话,“我要你和我一起下地狱。”
第三十七章跟我走
铅灰色的老式筒子楼隐在暗沉的夜色里,周遭只一盏夜灯散发着微弱的光。将这方寸之地映亮,犹如点点星光。不知道是因为高烧后遗症还是别的什么影响,对于唐北北和隋益接连出现这件事,苏澈的反应显得很迟缓。特别是当唐北北指责她的时候整个有些事不关己的状况外,直到隋益突然冲进两人之间,替她挨了那一掌。
“我不懂,我哪里比不过她。我名校毕业,我父母国企员工,家世学历外貌,她哪样不是被我踩在脚底。可是你为什么中邪一样眼里只有她。”
眼看着唐北北哭的涕泪横流又不慎跌倒,苏澈下意识伸了手去扶。她却并不领情,混乱中苏澈还是被打了一巴掌。虽然这掌声音很大,但实际唐北北并不是奔着打人去的,所以挨了这掌的苏澈实际并不觉得很疼,只是略有些意外,垂了眸保持着原本扶她的动作僵在那里。
“我要看,看你们两个人怎么死。”最后,唐北北留下这番诅咒离开了。然后隋益在她面前半蹲下来,捧着她的脸语带关切,“疼吗?”
苏澈瑟缩了下,摇了摇头。隋益轻应了声,垂眸指向自己的胸口位置,“苏澈,十年了。我这里,一直很疼。”
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苏澈终是从那梦游般的状态中回神过来,声音微颤,“你不是要我死吗?何苦还来缠着我?”
“不,我改主意了。”他大掌扣住她纤细的脖颈,不让她退开,“这次,我要你和我一起万劫不复。”
苏澈眼里原本的死寂彻底被这句话撕裂,汹涌的情绪不断在眼底沸腾,这是自李瑞哲身故后既被封存的能量。
她欠他的部分早已还清了,本不应该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万劫不复这种话,于她不是诅咒却是事实。李瑞哲的死铸就了她心底的牢笼,而何优璇便是那个牢笼的钥匙。她出不去,亦不想隋益进来。可他落在唇上的吻强势而蛮横,她惊恐得想要避开,却压根挣不开他的掌控。隋益再不是她记忆里动不动就耳廓泛红似血的少年,有些东西终究是彻底消失了。
苏澈眼里的生机渐次散去,重回死寂。
——这就是你的报应,背叛李瑞哲的代价。
潜意识里,有另一道讽刺的声音响起。
不是,不是这样的。
原本乏力放弃的苏澈突然激动起来,这次她不再做无谓的体力对抗。咬了他一口,隋益吃痛之下终于放开了她。
苏澈乘势退开数步,惊魂未定的看着他,唇角破溃处溢出的鲜红。
“……对不起。”她终是再度垂眸,跟着像是想起什么忙忙抬了眼,朝他惊叫,“你不要再过来了,求你。隋益,我们两清了。好不好?”
可是他却并未依言停步,只是这回在离她一步之遥的距离站定了。夜灯晕黄的光影落在他眉眼发梢,似是覆了层流转的华彩。这俊逸的男子微微俯身望向她,声音清越,“苏澈,不可能的。在你决定藏起那根手环的时候就注定了,我们之间永远都清不了。”
她眼眸疏忽睁大,声音震颤,“你……你……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就够了。”他伸了手张开五指,自她发丝间梳过。她下意识后退,几欲跌下台阶,终是险险站住,震惊的望向他。
“你以为做了那些东西,就能求得心安理得?不可能的苏澈,这么多年了,优璇醒不过来,我也出不去,李瑞哲去了真正的地狱,我们也再逃不出这噩梦。”如果始终放不下,那就索性直面互相伤害吧。起码,他不用再想她了。
迎着他的话,苏澈原以为冰封的心湖再起波澜。她没有想到他竟真为了何优璇不惜堕入地狱,所以当年自己到底是如何一厢情愿的认为他会接受自己的。垂了眸,苏澈放弃了所有反抗,轻道:“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跟我走。”他在她耳边轻声道,似是情人温柔的耳语。她耳际泛热,却并不是情动,迟缓的点头,“……好,不过,要等我处理点事。”
“和那个医生分手吗?”他想当然的以为苏澈和郑文扬的关系。她也不做解释,明显伏低姿态带着恳求的语气,“三天,不,两天,你给我两天时间。之后,你要怎么样我都依你。”
“一天,苏澈,我的工作请不了太多假。明天下午我就要回帝都,那时你要和我一起走。”他摇了摇头。
苏澈喟叹了声,没再提出反对。
“你不干了?”第二天上午,值大夜班的郑文扬正准备下班,意外接到苏澈的电话,禁不住瞪大了眼,“你不干要去哪里啊?”
“我……可能要离开一阵子。”她并不想提隋益,垂了眸顾左右而言他。
“离开,你还能去哪啊?”郑文扬略略扬高了声音,顿了顿,想到昨夜里看到的唐北北,他下意识站了起来,“苏澈,你告诉我,是不是和那个唐北北有关?”
他并不知道,唐北北的男朋友就是苏澈故事里的男神。
苏澈不想让郑文扬再扯进来,忙忙的反驳,“你别猜了,不是。这些天,谢谢你对我的照顾。虽然以我的身份说这种话不太合适,但是,我妹妹那边,还要劳烦你挂心。她爸妈那边也……”
听到苏澈还提那对夫妻,郑文扬不怒反笑,“她爸妈那边也要我挂心?!苏澈,你还真不把我当外人啊。不过你不觉得你圣母过头了吗?所有人都不是坏人,那只有你罪该万死吗?”
“……”电话那端的她沉默了,郑文扬心下烦躁起来,推开办公室的门,边往外走边道:“你现在在哪里?”
“你们医院,烧伤科的病房。”她叹息着道。
十分钟后,郑文扬和苏澈面对面坐在医院内部食堂。郑文扬大夜班结束本想回家路上吃点东西,因为苏澈的电话打乱了部署,现下里就在内部食堂喝点粥吃了两个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