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去。”再咬一口手上的苹果,我对着我妈说着。
我不否认任何一个宗教,基本上只要不做违背良心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觉得都是值得参予的团体。但要我坐在佛主面前一两个小时以上,听着让人会想睡觉的内容,我实在不怎么感兴趣,所以,打从我加入一贯到这个宗教团体,我就不曾去开过一次法会,尽管他们规定加入至少要开一个三天法会,吃三天素,几年下来,我还是不曾去过一次。
而不去参加宗教任何活动,并不是代表我否决了它,可我妈总是认为我不相信这个团体!
一开始我会一直坚持自己想法反驳她,最后她当我是与佛祖无缘的朽木,就不再要求我而对我妥协了;但妥协不是完全不提,偶而有机会,她还是会问问:“要去开法会吗?”我摇头,她就不会再说下去了。
如果宗教信仰,是人类脆弱心灵的依靠,那么我的信仰就是爱情,思念承易就是我心灵依靠,也是唯一让我想活下去的理由。
假设要我忘记承易不要再对他思念,那就等于剥夺我生存下去的支力。我要为他活着,而活着就是为了要想他。
“那你在家要干麻?”我妈继续忙着,我不想回答她,因为我知道在谈下去我会跟她争论不休。
沉默,静悄悄退出厨房,急忙爬上楼梯,来到自己房间,打开衣橱预备把我身上薄外套挂上去之时,看到在我生日当天晚上,承易千里迢迢从高雄开车送到我手上的那双蓝色休闲鞋的盒子,我定了几秒交盒子打开,取出鞋子,泪水在我眼底瞬间崩溃。
双手紧握着那双鞋放在胸怀里,我的心一寸寸撕裂,在心底千呼万唤着承易的名字。
景物依旧在,人事已全非…或许,当初我该坚持付鞋子的钱给承易?那么送鞋子情人会离开的传说就不会印验在我身上了?
握着鞋子哭了一阵子,心里舒坦多了,走到浴室将脸上泪痕洗净抹灭掉,回头从衣橱里找套轻便的衣服换上,下楼吃点我妈做的清粥小菜早餐,走出大门,漫无目地走在街上,不知不觉晃到附近的小公园里。
不点?公园溜冰场上方站着一个头发松散的男生,讶异地看着我笑。
不点,是我国中时代的绰号,函带讥笑的绰号我当时一点也不喜欢,每当有人这样叫我,我都刻意不回答也不转头,久了我也就习惯了,谁叫我偏偏就是全班最矮小的一个,只能面对并接受这个已经忘记是谁发起的绰号。
“家兴!?”他是我由国中起的六年同学,连高中也念同一所商校,还同班。他一点都没有变,如果说要勉强说出他的改变之处,我想,应该就是身高跟发型。
高中毕业算起,睽违了大约快四年的时间,每年的国高中同学会,他都没有出席,偶而在msn上会聊个几句,但都没有看到本人。
印象中他最后一次跟我说话是在今年过年时在msn上开玩笑的向我要红包,然后跟我说他在澎湖念书,之后便没有联络。
这时候他应该在澎湖过周休,然后等星期一上课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回来?不用上课喔?”这种问题似乎每次遇到不该出现在某些地方的人,都是以这当开场白,就好像我妈早上被我吓到一样,惊讶。
“回来看看的,好几个月没有回来了。”他笑着,脸上却有点心虚模样。
基本上澎湖往返广西不像广州到广西一趟车程这么单纯,必须经过火车、公车,再来是飞机这些交通工具才能到达,而等候一种大众运输都要花上很长时间。所以在他说出为什么回家这么单纯的回答后,我真的不相信。
家兴跨越溜冰场的护栏,在我面前跳了下来,这时候我发现他也没有比我高多少。
“要去亲水公园吗?我很久没有去了,想去走走。”他还是笑脸。
我没有经过很长时间思考答应他,因为我也跟他一样,很久没有去那座面积大约三十四公顷的生态公园。自从环镇自行车道相继完成后,我从小生长的小镇,就成为广西县其中一个观光重镇。
印象中他是在我小学六年级毕业时完成的,上了国中后,因为新鲜所以常常约同学来去那里玩水。
“那走吧,我载你,我有骑车出来。”
走到公园旁,家兴打开座箱拿出另一顶安全帽给我,我轻轻叩上安全帽,跨上机车,直奔亲水公园。
通过省道的红路灯,穿越铁轨下方的地下道,大约几分钟,我们来到亲水公园门口,因为是环保公园,所以我们只能将机车停在外面,徒步走进去。
通过最具代表性造型独特船形大门,立刻映入眼帘的是带点欧洲风味的喷泉广场,凉凉的水注由四面八方喷向中央,记得以前有些调皮的男同学都坐在水注上堵住出水孔,然后光着上半身打起水战。
景物依旧,那些人已随着时间变成了大男孩,就像我身边的家兴一样,有的出社会赚钱,有的继续升学,生活都很忙碌,往事,也只能回到这里时才会想起吧!
看了家兴一眼:“你看那水池,还记得吗?”我手指着水池方向。
“嗯,当然!”说完,家兴走上两格矮小台阶,卷起裤管站在水池旁,伸出一只手掌接水,再往脸上轻拍了几下。
望着他的背影,我想,他也跟我一样,心里也在怀念小时候无忧无虑的光阴。
我觉得,人,随着年龄生长,懂得越多,越是在不如意的时候,脑海最常会怀想往事,尤其是懵懂无知的时代,思想单纯,心灵没有受过这世界的污染,越是让人怀想,希望时光倒流。
“不点,你还记得汤倩吗?”他回过头看着我,满脸的水滴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