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继续揣测,也不想明白太多,知道的越多我的心越累,况且,就算我是汉朝最会预测未来的东方朔,再怎么猜,我永远也猜不出她心里的标准答案。
此刻,我只知道我该离开这家早餐店,因为我看到老板娘已经在整理她吃饭的家伙,准备拉下打从我进门之后就不再有客人光顾的店门。
走出早餐店,我走在回范美大楼的骑楼底下,越过几间没有开门营业的店面,我跨进泛美大楼的中庭,没有搭电梯上八楼回到姑姑住处,我选择坐在大楼管理员柜台前的会客室黄色沙发椅上沉淀心情。
反方向从新继续思考波波患了绝症的事情。
如果我为她预设的立场是成立的,那么我会像波波一样吗?
如果我得了绝症,且知道不久将辞世,我绝不会把承易留在身边,让他看着我跟病魔抗争之下的痛苦表情,却只能束手无策,最后在他眼前消失,我觉得这对他来说是一辈子挥之不去的痛与记忆。
大陆有位名歌手阿木有一首歌: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听朋友说,阿木患了绝症,他用伤害的方式让他女友离开他,而后唱出这首心声。
我不知道他故事传说是不是真的,当朋友传这首歌给我听时,并顺便告诉我阿木的爱情故事,如此伟大的情操令我为之动容。
我猜,人在知道自己生命将终结之前,通常会用两种心态等待死亡:恐惧不安,再来就是豁然潇洒。
或许波波就是前者心态,所以,想在生命终止前让爱在身边直到结束那一刻为止?。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而我又没有成全她的心愿,那么等她死后,我能如此坦然的跟承易在一起,甚至是走到最后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爱情这层面来说,波波比我强多了,至少她敢为爱奋斗争取自己的幸福,而我呢?我不但没有勇气大方的面对,甚至,没有经过思考就答应波波的要求,向她妥协了。
就算我愿意分手,那么承易愿意接受吗?
就算他接受了,他会回头再一次爱波波吗?
甩甩头,这不是我该担心的,答应她之后的我现在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我还管这么远?我不住海边,我也没有这么伟大的思想,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爱情俗辣,敢爱,不敢面对的人。
我不得不承认,在爱情这方面的心态,我的思想跟我心中的夕阳是重迭的。
承易在我混乱的思绪中来了电话,跟我说他十分钟后会到这里,于是,我静静地继续坐在会客室里,等他。
几番正反思绪后,我决定把波波的事情告诉承易,尽管波波强调不希望我说给他知道,我还是认为承易比我有立场跟资格去了解,甚至是照顾她,我都觉得理所当然。毕竟他们相爱过,我知道承易是爱我的,那就够了,对一个生命即将终止的人来说,这点包容心我确信自己还有。
我看到承易来了,我上了他的车,他问我波波有没有打电话跟我道歉,我才确定真的是他告诉她我的电话的。
“吃早餐了没?”他露出微笑地伸出手臂摸着我后脑地头发问。
我向他点点头,车子缓缓启动,接着我把波波刚才对我说的事情一字不露,也没有加油添醋地说给他听。
“哈哈哈──”承易听完之后并没有我想象得震惊,反而豁然开怀大笑。
有人跟我说过,有一种男生会对分手的前女友怀恨,还会极端报复,甚至希望她过得比自己还糟糕,我过去一直没有把承易跟这样的男人心态重迭在一起,但现在看他笑得这么开心,我忍不住想说:男人,你的名字叫:无情!
“笑什么!”听到前女友得了绝症且笑得这么开怀,我觉得他的笑是很惨忍的。
“珊珊,别让她骗了,她这套在一年前我就领教过了!”他继续笑,笑声里隐约包涵也在取笑我的智商。
一年前?
承昨晚在他家电脑室里说过,波波用尽各种方式在挽回他,想必这招也曾用在他身上,且无效后又搬出来用在我身上?然后利用我天生的善良博取我的同情?
我想是的。
说完那句话,我感到不可思议之外,我一度自以为的精明才智也瞬间荡然无存,转换成智缺地笨蛋。
“她还不希望我告诉你呢!”我继续说。
“当然啊,因为我会揭穿她,她当然不许你说。”他转头看一眼驾驶座旁的我,继续平稳地开着车。
笨蛋的联想力是有限的,霎时,在他那句话后,我从笨蛋中进阶升级为大笨蛋。
傍晚,我跟承易看场电影,再到梦时代游戏间疯狂的打游戏机,然后吃完晚餐之后,他载我到左营,才依依不舍的看着我搭上高铁列车回广州。
回到广州一下火车,我收到波波的简讯:珊珊,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我等你消息。
波波,没有揭穿你,并不代表我相信你。
我无奈地冷笑一声,她还真把希望寄脱在我身上了?
我真的该跟承易分手吗?如果我不分手那么波波怎么办?
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爱承易,但我可以确定我对他的感情已进阶为比喜欢再多一点,这一点又在爱与喜欢之间,犹豫在横跨爱之前的边界上。
总之,我当时心态是很矛盾的;我习惯他的宠溺,我也喜欢他的关怀,我更贪迷他一脸的帅气,还有那深情地吻;又心疼他在这段远距离恋情里,因思念我想看到我,每个星期不断在高速公路上来回做音速小子奔波劳累…
总总的喜欢与不舍,我却一度点头答应把这些贪恋的一切还给波波,我到底在想什么?
我越来越不懂自己了。
我心里在想,我是不是应该让承易回到波波身边,享受被爱才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