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让我选择,我想跟着顾云走,可我知道,他的世界容不下我。
“那走吧,我先送你回学校,明天一早我去宿舍门口等你,我再送你回屏东。”
“送我回家?为什么?”我有点讶异。
“明天我要去东港送鱼饲料,刚好顺便送你。”他露出诡异的眼神,“你可别以为我专程送你的喔,是顺便,我这是顺路你懂吗?”他不断的刻意强调。
“我知道。”我的声音很轻,轻得就像飘在空气中的浦公英。
“你知道就好,那快走吧,站在这里有点像两具白痴二人组铜像。”他笑了笑,转身。
顾云走后的第二天,浩民送我回屏东过寒假。
这一个月的假期里还包括有农历新年,浩民在大年初三的时候又来找我,一见到我就劈头跟我要红包,于是,我在要笑不笑的表情中从口袋里掏出十元硬币放在红包里递给他。
“庄雅琳,你还真不是普通的抠门,十元就想打发我?”他从红包袋中拿出我方才丢进去的硬币鬼叫着。
“听你口气好像很不满意?拿来!不要拉倒!”
“要!谁说我不要了!”他赶紧将十元放回红包袋,再对折了几下放进口袋里。
看着他那紧张兮兮的举动,我笑了出来。接着,他就冲着这个好彩头的红包,带我去东港吃海鲜,还去了趟垦丁,陪我玩一天。
每个人都该替自己寻觅一个遮风挡雨的防空洞,我很幸运,有浩民。寒假里他来找我三次,两次是过年的时间,再来就是开学前一天,他又自动来载我回学校。
这天下午,货车走走停停,我瞇着眼,在昏昏欲睡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浩民说话,直到车子停在校门口,他翻动塑胶袋拿起饮料的声音唤醒了我,我才知道自己睡着了。
“你真会睡,摇摇晃晃也能睡,还打鼾流口水!”他露出有些嫌恶的嘴脸,“跟猪一样。”
“真的假的?”我瞇着惺忪的眼,快速用手抹一下嘴角,瞧瞧是否还有残留的痕迹。
“猪小妹,骗你的啦!”他突然放开怀的大笑了起来。
“去你的!我要下车了,谢啦!”笑笑瞪了他一眼,我打开车门跳下车。
走进熟悉的校园里,太阳顿时收起过胀的热情,迎面捎来许许凉风,令我不自主地想起了顾云,那个像风一样让人无法捉摸的男生,他现在好吗?
新学期的开始,是我心灵最难熬的时刻。我不知道文婷是否察觉到我的变化,我没有问,但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下意识里改变的行为。
单独坐在芸居室时,我想他……而发呆。
闻到咖啡香的同时,我想他……而傻笑。
走在转角路口剎那,我想他……而惆怅。
等待红绿灯转换时,我想他……而叹息。
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我想他……而落泪。
无可救药地,沉沦在无边际的想念里……
一个月后,我慢慢的习惯没有顾云的日子,我把他给我的点点滴滴藏在心中最角落的地方,不再轻易去碰触它,因为我知道那是潘朵拉的魔盒,一但开启,便会吞噬掉我的一切。
这学期开始,文婷一颗心沉在浓郁的热恋里,几乎忘了我的存在。我了解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的情绪,因此,我化悲愤为力量埋头在学业上,与教科书作伴,生活上没有多大的改变。假日一到,我就跟着浩民去东港送货打发时间。在车上,他会跟我说很多他工作上的事情,还会不经意说起顾云以前的往事。因此,我慢慢了解他这人的个性,也渐渐喜欢他的开朗、乐观,还有,他谈起顾云的时候,每一回我都安静的听着,内心百感交集……
“雅琳,想去兰屿玩吗?一天一夜。”从东港回高雄的路上,浩民转头看了我一眼,突然问。
“兰屿,很远耶!而且还要过夜……”我惊讶又踌躇着。
“你干麻,担心我会被你吞掉噢?”他装出很无辜的表情,“那就请你温柔一点!”
“你自导自演够了没?”我瞪着他。
于是,五月底的一个休假日,我穿上轻便休闲服,戴上太阳眼镜,跟浩民坐上早上八点的火车到广西,然后到富冈码头转搭恒星邮轮。
一上船,服务人员就发给每人一个透明塑胶袋,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偶吐袋。果然,邮轮在乘风破浪后十分钟,我的胃开始感到异常翻腾,有股气流拼命想往我嘴巴里冲出来,忍无可忍之下,打开手中的塑胶袋,将早餐以及前一晚的消夜跟晚餐,全盘倒在袋中。这一吐,吐到了兰屿,最后,我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庄雅琳,你好逊噢!我开始怀疑你到底是晕船,还是染上肠病毒了啊?!吐得这么夸张,真想绑你去医院检查。”下了船,浩民拍拍我的背嘲笑着。
“你才染上肠病毒咧,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吐,你看那边也有人蹲在地上吐得一蹋糊涂。”我指着前方一位男生说。
他朝我指的方位望去,“他更逊!泰山的体格,阿婆仔的身体。”
“对啦,你很猛,我们逊毙了。”说完,我继续做恶,但就是吐不出任何东西。
休息了几分钟,我的胃舒服了许多,头也不再晕眩,浩民就去租了一台机车,然后两个人就在岛上开始游玩。
兰屿是一个小岛,岛上最大的特色就是焦岩很多,居住的人民几乎都是轮廓较深的原住民脸孔。我与浩民在岛上拍照,观海景,吹海风,努力的骑着摩托车找寻新的景点,直到晚上六点前,整个兰屿都让我们踏遍了。
夕阳洒下一地细碎残阳在街道上,在一片余晖中享用完精致可口的晚餐后,两人开始找寻晚上的落脚处……最后,一连问了好多家旅馆,得到的答案是三个字:客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