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然和慕容川委实没想到自己说的话都被石矶老人听去了,四目相对,不免有些讪讪的,尤其是苏暮然,听到石矶老人说都上床睡觉,脸都要红到骨子里了。
石矶老人笑呵呵的声音又传了来,“你们可不要疑心是老头子偷听,老头子还没那么坏,只不过这里就巴掌大的地方,你们声音又大,自然都被老头子听见啦。”
其实苏暮然和慕容川不过是正常音量,但因为石矶老人本身内里了得,听力就很敏锐,再加上厨房跟这个房间相隔实在不远,他都听见了也不稀奇。
苏暮然冰雪聪明,略一思忖就想到了此节,慕容川显然也想到了,两人都有些羞赧,良久没有再说话。
半晌后,苏暮然忽然想起一事,“咱们遇到的第二拨刺客,之前我总以为是苏暮流派来的,可是这几天我仔细想了想,觉得她未必有那样大的胆子。”
苏暮流其实最是个色厉内荏的,之前敢欺负苏暮然,一方面是林氏撑腰,另一方面,也是偌大个苏家没人给苏暮然做主的缘故,只要哄好了苏漠,她就不怕挨罚。
现在就不一样了,林氏已经被休弃,再也不是苏漠的夫人,她一个下堂妇的女儿,也摆不得嫡女的架子了,与此同时,苏暮然却嫁给了慕容川,成了睿王妃,比苏暮流的地位高出几十倍。
苏暮流就算胆大包天敢害苏暮然,却绝不敢害慕容川,伤害皇子,那可不是挨一顿罚就能过得去的。
更何况,她虽然没脑子,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不会明知派来的这些人不是慕容川的对手,还硬让人来送死,顺便送把柄。
把这些情况都分析完,苏暮然继续道:“我觉得是另有其人,第一拨刺客肯定是红莲教的,可是这第二拨,队伍构成如此奇怪,我真是想不通。”
慕容川思忖片刻,还没有开口,苏暮然已经又想起一人,“你说,会不会是慕容成?不过他手下的人未必有如此脓包啊。”
“或许不是脓包,是这些人不想送死也说不定。”慕容川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之前咱们抓住的在河边下毒的那人,明显是红莲教的弃子,这样的弃子,红莲教可以有许多。”
“嗯?”没想到慕容川忽然把话题转到红莲教身上,苏暮然瞪起美丽的大眼睛,有些不解。
慕容川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颊,缓缓道:“上位者可以不把弃子当人看,可是弃子本身肯定很把自己当人看。”
苏暮然冰雪聪明,原就是个一点就透的人,此时便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其实两批刺客都是红莲教的,只不过他们惜命,所以才不肯使出全力。”
接着,她又推翻了自己的说法,“但不对啊,惜命就该不来才是,他们让你砍瓜切菜一般杀了好些,这又说不通了。”
慕容川笑了笑,“虽然做了弃子,可不代表就失去了人身自由,当他们接到了这个任务,大可以另外雇人前来,自己逃之夭夭,只要操作得当,就不会被察觉。”
苏暮然这才恍然大悟,“对,这些红莲教的人不肯来送死,所以就花重金雇了些亡命徒替他们送死,而亡命徒们只顾着赚银子,却没想到有的银子是有命赚没命花。”
慕容川点点头,“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前后两拨刺客的武功差距那么大的原因,想来顶尖的武林高手自恃身份,不会为了几个钱被红莲教的人驱使,只有那些个三脚猫才会见钱眼开。”
京城。
“二小姐,听说大小姐和睿王爷在西南地区坠落了悬崖,如今生死未卜。”
听了贴身丫鬟的汇报,苏暮流大喜,“真的?你这个消息是真的?你从哪里听说的?”
“外头都传遍了,大家都说是睿王爷的厉害仇家找上门来,睿王爷自己死了不说,还连累了新婚不久的王妃。”
“哈哈哈!”苏暮流仰天长笑,一时间志得意满,“苏暮然啊苏暮然,你当了王妃又怎样,如今还不是要去当鬼,不知你死前是不是很后悔啊。”
慕容成走来,听到苏暮流后半句话,不免皱起了眉头,“谁死前要后悔,你一天到晚都在嘀咕个什么?”
看见慕容成,苏暮流心里不由得一阵紧张,她控制住情绪,先请了安,“王爷来了,一路走来渴了吧,妾身这就亲手倒茶给您喝。”
为着表示殷勤,也为了不让侍女们钻空子,苏暮流从来都是亲力亲为,她自己的生母就是侍女爬床,所以她在这方面把控得极紧,绝不给侍女丝毫机会。
慕容成恰好渴了,也不推辞,接过茶杯慢慢的喝着,苏暮流已经吩咐贴身丫鬟,“你再去仔细打听调查一番,看他们两个是不是真的跌入悬崖摔死了,记住了,一定要打听到确实的消息,别弄些似是而非的情报来。”
贴身侍女领命而去,她才喜滋滋的跟慕容成道喜,“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妾身方才得了消息,慕容川和苏暮然跌落悬崖生死未卜呢。”
“什么?”慕容成大惊失色,茶杯失手掉在地上,好在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茶杯没有碎,只那半杯残茶将雪白的地毯浸成了黄褐色。
他顾不得可惜地毯,一把揪住苏暮流的衣领,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慕容川死掉是慕容成喜闻乐见的,可他却舍不得苏暮然死,所以一听两人都跌落悬崖,他就急了,苏暮流却会错了意,还是一脸笑意,“虽然没有十分真,也有个八九分了,妾身已经让他们去仔细调查了,等有了确切的消息,再禀报给您。”
慕容成松开揪着苏暮流衣领的手,神色间有些怅然若失,“好,得到消息第一时间来报知本王。”
“嗯,王爷放心。”苏暮流重重点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等得了确切的消息,我就亲自走一趟王家,向王老将军报丧,再陪他老人家哭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