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站直了身子,不看苏暮然,只看着慕容川,问道:“睿王殿下,不知睿王妃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身为外命妇,不去后宫奉承皇后,来皇帝书房做什么。
慕容川未及开口,苏暮然已经抢先道:“丞相大人,您既然好奇本王妃为何会出现在皇上书房门口,为何不直接询问本王妃呢,反而多一道手续去问睿王。”
丞相有些愠怒,“这里是皇上日常处理政务的外书房,不是女子该来的地方,别说睿王妃殿下,便是皇后娘娘,轻易都不会出现在此处!”
苏暮然并不生气,慢条斯理的说道:“丞相所言固然有些道理,可本王妃此来,乃是先递了觐见的牌子,父皇同意了才来的,可见父皇认为本王妃是可以来的。”
因语涉皇帝,丞相不敢再说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话,转而对慕容川道:“睿王殿下新婚燕尔,对王妃殿下难免有求必应,只是有时还需注意分寸才好。”
慕容川冷哼一声,两眼看向别处并不答言,意思就是懒得跟丞相分说,丞相顿时又气了个半死。
只是慕容川到底是皇子,丞相就算权倾天下,也仅仅是个臣,所以他就算生气也没法儿表现出来,气氛一时就有些僵持。
书房外头伺候的太监副总管,因知道苏暮然觐见的用意,此时不免打个圆场,对丞相道:“大人,睿王妃殿下也是一片为国为民的好心,听说西南疙瘩病难治,特来觐见皇上,或许有什么良方,可以解了这场危机。”
丞相一听不但不高兴,反而更加生气,怒道:“真是牝鸡司晨!”
一脸恼怒的看着苏暮然,他继续说道:“从前都是后宫干政,本朝倒好,连皇子妃都出来议论政事了,女子不得干政这是祖训,睿王妃既然嫁进了皇室,还请遵守规矩的好。”
苏暮然少不得反唇相讥,“丞相大人也太过迂腐板正了些,所谓女子不得干政,是怕昏君当朝,而女子不懂事为着些私人利益肆意乱政,导致国家大乱。”
她顿了顿,继续,“如今皇上圣明,无人敢做出因私废公的事,本王妃此来,也只是提个建议而已,若不成,皇上自不会采纳,又何有干政之说?”
“你……”丞相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只是苏暮然句句扣着大帽子,他若是反驳,岂不是说皇帝不是圣明之君?
“睿王妃殿下真是好口才,好见地,臣自愧不如。”冷笑着说完,丞相拂袖而去。
皇帝身边的总管大太监此时出来通报,“睿王殿下,皇上让您进去,有要事相商。”
他又对苏暮然笑道:“皇上这一次只召见了睿王,还请王妃殿下略等一等,等商讨完了政事,皇上自会传见您。”
苏暮然点点头,慕容川低声对她道:‘“我先进去了,你若是站在这里累得慌,就去那边偏厅小坐,要茶要点心,只管跟他们说。”
一时又从怀里掏出些银两,塞给总管太监,“她头一次来这里,对这里十分陌生,烦劳公公多多照应,本王感激不尽。”
总管太监急忙推辞,“睿王爷这是做什么,老奴自会好生照应王妃,您快些把银子收起来,先去见皇上要紧。”
慕容川不再跟他拉拉扯扯,顺手把银子塞进他袖子里,这才进了书房,总管太监对苏暮然态度越发亲热,“王妃殿下,站在这里怪累的,要不您去偏厅坐着等?一有消息老奴立时去通知您。”
苏暮然却道:“多谢公公体恤,我站在这儿等就好。”
她知道慕容川为什么对太监格外客气,俗话说的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太监因着生理原因,本来就容易变态,且皇帝身边贴身伺候的,不求他说好话,但求他别坏事就成。
慕容川虽然为人冷漠,却并非不懂人情世故,皇帝身边近身伺候的宫女太监们,他都打点得极好,所以这些人对他们夫妇都十分热情。
也所以,当皇帝迟迟没有召见,而书房里隐约传出西南疙瘩病的说话声时,苏暮然忍不住靠近偷听,总管太监并外头伺候的一众宫女太监们都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瞧见。
“这都什么时候了,那群混账食君之禄,却丝毫不懂忠君之事,简直岂有此理!”皇帝拍着桌子,显然十分生气。
慕容川劝道:“父皇若是想让谁去,只要下一道旨意,不愁他不去,这抗旨的罪名是谁都担待不起的。”
皇帝冷哼一声,却没说什么。
苏暮然知道他素来有个仁厚的名声,这名声听着好听,其实就是老好人的代名词,一个皇帝若是太过软弱,朝臣们难免就会欺到头上来。
倒不是说他们敢谋反什么的,但是偷个懒推诿些事情只想占便宜不想出力,这些做派就数不胜数了,摊上去西南治理疙瘩病这种摆明了要出大力的事,就都能躲就躲了。
只听皇帝叹道:“下旨没用,他们若不想去,有的是理由,今儿个就有好几个告假的了,还有两个丁忧的,哼哼,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苏暮然听到这里,对正忙着走神的总管太监道:“公公能不能替我通报一声,让我现在就见到皇上。”
总管太监吓了一跳,“王妃殿下,皇上知道您在外头候着呢,不会忘了您的,等他要见您的时候自然会传见,您且别着急。”
想想自己收过慕容川许多银子,又道:“您若是站在这儿觉得无聊,就去偏厅里头等着,这不算什么,那些大人们有时候等皇上传见都等一两个时辰呢,还不都是坐在偏厅里吗。”
苏暮然知道自己得表示表示才成,可是她事先没有准备,没带银子,想了想就撸下手腕上一枚金累丝镶红宝石手镯,塞给总管太监,“请公公想想办法,本王妃想现在就见到皇上。”
“哎呦王妃殿下,您这是干什么,老奴要是收了您的东西,老奴都成什么人了。”总管太监一面低声用言语推辞,一面接过手镯塞进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