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正在举行祭祀之礼——七月神教的教众都换上了教服,暗红色,胸前绣着七轮金色的月亮。贤王站在最前面,祭服却漆黑如墨,袍底绣着的白虎栩栩如生。他负手而立,侧脸棱角分明,隐隐带着肃杀之气。明月站在贤王正后头,神情淡泊。右护法与其他几位当家分立在明月两侧。
叶言望见明月背影,惊喜:“怎么他也来啦?”
而众教徒之前,则搭建了一座高台,高台的后壁中央雕刻着七月的标志。壁前有一张极长的紫檀木桌,上面齐整地摆放了铜炉、焚香、清水等物。四面悬灯,与月光交错辉映。神女立在高台之上,身穿华服,额前戴着一块月亮形的蓝宝石。只是她虽然美得如梦如幻,但神情清冷,更衬得神女犹如远山雪中的白玉。神女在台上净了手,朝着天上圆月上了三炷香后,朗声道:“愿月神庇佑,七月神教世世昌荣。”
七月神教众教徒皆随声道:“愿月神庇佑,七月神教世世昌荣——”
叶言远远见了,心里突然在想:“月神估计也没凌姐姐好看吧?”她一侧头,便看见明月微微昂首,似也在凝望着神女的方向,更是暗暗好笑:“明月这是看上了凌姐姐不成?”
神女祭拜毕,退让在一旁,贤王缓缓上台。贤王敬了月神一杯酒,又自饮了一杯,手持酒樽,转向众教徒,高声道:“月神为鉴,我七月神教誓灭一剑堂——”长袍飞舞,势若天神。
他话音一落,众教徒便齐齐跪了下去,连声道:“誓灭一剑堂——”
声音激荡,竟连高台上的悬灯都微微晃动起来。
叶言听了,心想:“我一剑堂也誓灭你七月神教。”想着,用一只手扶着树干,又悄悄往上爬了些,以便看得更清楚。只见众教徒在跪拜宣誓时,明月虽然随着下跪,但嘴唇却是不动,神情尤为漠然。而台上的神女昂首望向头顶的明月,似微微出神,眉宇间竟有些落寞。叶言吃惊道:“明月与神女的神情好像啊。”
就在此时,贤王在台上道:“今夜的祭祀到此为止!各位散去吧!”
叶言大喜:“可算结束了!”缩了缩身子,把自己藏得更隐蔽些,眼见七月神教教徒分作数批往各个地方去了,更来了精神,寻思着如何去找神女。又隔了不久,说话声渐渐小了,显然众人皆已远去,沿途悬挂的灯盏亦被人一一熄灭。叶言放下心来,正要下树,忽然听到贤王的声音:
“我们很久没这样聚过了。”
叶言心下一凛,忙收回步子。
贤王缓步而来,明月与神女一左一右随着,三人并排而行。叶言一见贤王,气不打一处来:“该死!这狗贤王怎么在这!”想着贤王在此,要找神女是不可能的了。正气愤着,贤王三人已途径叶言藏身的这棵树下。
叶言连忙屏住呼吸。贤王并未发觉,脚下不停,仍然往前去了。却是明月在途径之时,无意间瞥见头顶树梢间一抹翠绿泠泠有光,心下大惊,猜到定是叶言躲在树上,未将萧藏好,不由替她捏了把汗。直到贤王走过了那棵树,这才略感放心,正要开口答贤王话时,贤王的脚步忽然停了。
叶言见贤王停了脚步,心又悬了起来,手往右移,紧紧握住了碧萧。贤王回过头,正对着叶言藏身的地方望去,却见树上黑漆漆一片,风过之时叶子几声轻响,并无古怪,笑道:“本王多心了。”又往前行。明月本以为叶言必定会让贤王发觉,没想到她情急之下一把握住碧萧,竟恰好将萧光遮住了,心底庆幸不已,暗赞叶言好运气。
贤王走在一侧,看见明月神色似乎舒展了许多,心里怀疑,再微行了数步,忽地一回身,明月神女还未回神,贤王已闪电般掠上树,袖袍一拂,将叶言拉了下来。
叶言惊呼一声,人已落地。
明月与神女见了,神色俱变,忍不住都要上前。
贤王见明月神女两人望着叶言,脸上竟皆有忧色,眼神一冷:“叶姑娘,很有本事嘛,本王的大当家和神女,似乎都对你关心之至啊?”
神女眼皮一跳,笑道:“王爷说笑了。我又不识得她,何来关心一说?”
明月抿口不说话。
贤王一手抓住叶言肩膀,转向明月道:“那大当家呢,认不认得这位叶姑娘?”说话时嘴角带笑,脸色却阴沉至极。
“那日王爷来访,不早已猜到我屋中另有他人了么?王爷何必明知故问。”
叶言大叫道:“明月,你干嘛承认,你……”不住挣脱。
贤王一把扯回,两指扣上叶言颈后的死穴,沉声道:“这儿还轮不到你说话。再动一下,我让你命丧当场。”
叶言果然不敢再动,连连叹气,焦虑不已。
明月只微微一笑。神女微微诧异,心道:“原来他俩早已相识。”不免心下担心。
贤王幽幽道:“明月,我既已抓了叶言,你觉得如何处置是好?”
明月还未开口,叶言怕他为难,已抢着大叫道:“云崖!你敢不敢和我赌一局!”
“云崖”两个字一出,贤王明月都是一惊。神女知道缘故,轻叹了一声。明月望向贤王,不由惴惴不安。
叶言一下子喊出贤王名字,便感贤王扣在她后颈的手颤了一颤,心想:“唉,他一定是很久没听见别人叫他的名字了。”竟莫名有了些同情之意。
贤王隔了一阵,仍笑着道:“哦?那我倒要听听叶姑娘怎么说了,赌什么?”语气如常。
明月暗想:“贤王真沉得住气。”
叶言道:“今日是我不走运,独闯七月神宫,这才落在你手上。你若就此将我擒了,我未免心中不服。我们赌一局,要是我输了,我任凭你处置,要是赢了,你放我走。”
叶言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认为贤王必定不会答应,没想到贤王竟爽爽快快地道:“好。那你说赌什么?”
叶言一愣,一时却想不出来该赌什么好了,支吾了半天,目光瞥见立在一侧的明月,急中生智:“明月,你出题吧,这样也显得公平些。不然贤王还以为我会特意挑自己擅长的东西和他比呢。”
贤王道:“不错,这样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