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脸上带着欢愉的笑,陈夕也知道皇兄是在说玩笑话,好使他心情好些,他是不能再外露悲伤的神情,免得伤了皇兄的面子。
陈夕努力将笑挂在脸上,“皇兄真是说笑,巴蜀之地臣弟是去定了,佳人再好,也比不得游山玩水,自由自在的好。”
陈慕见胞弟不像是开玩笑,也只由着他来,“去便去吧,至于成婚,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皇兄也是希望能有个人好好照顾你。”
再次看看外面天色,估摸着已过了子时。
陈慕起身,“时间不早了,胞弟早些回翠微居休息,至于乞巧会,届时皇兄让李崇德亲送请贴来。”
抬头,见皇兄表情认真,陈夕便知道一切已成定局,七月七,他便要见到卿卿,只是他不知,到那时,两人相见又是怎样一番物是人非之感。
“多谢皇兄美意,臣弟这便退下了。”陈夕行了臣子之礼,低头退出了圣乾殿。
外面,负责引路的宫人早已打灯相迎。
陈夕回头,见皇兄站在圣乾殿殿门口,便躬身示意,见皇兄点了点头,才对引路的宫人吩咐道,“且带路吧。”
“是!”宫人福了福身,便向前引路。
此去翠微居的宫道不算远,陈夕也是走过多次的,只是今夜,他却觉得这道路是那样的悠远,仿佛如何也走不到尽头。
深夜,沁芳宫。
宋念温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翻身几个来回,都无法入眠。
因为此时,陈夕就在宫中。
心中实在愁闷,宋念温索性披着外衣起身,立在窗前愣神。
“娘娘,这么晚了,是睡不着吗?”值夜的掌事姑姑睡眠浅,听到里间的响声便掌灯进来了。
“嗯。”宋念温点头,折身笑道,“掌事姑姑,是我将你给吵醒了吧。”
蕙菱将宫灯放在床头的梨花木桌上,起身谦和摇头,“娘娘这是说哪里的话,我在宫里当差好几年,值夜时的规矩不敢忘,自是睡眠浅。”
宋念温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要是半夜主子有什么事情吩咐,当值得宫女熟睡了,误了主子的事儿,那可是要掉脑袋的,蕙菱是谨慎惯了。
“姑姑在宫里做事多年,肯定是辛苦。”宋念温笑得温和,缓步走向床前坐下。
此时,蕙菱差遣外面的人沏了一盅安神茶回来,递到宋念温的手上,“做奴才何来的辛苦不幸苦,娘娘,奴婢知道你有心事,可不管这事儿好坏,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最终要的。”
叹了口气,蕙菱又慢慢开解,“身体保重了,在这深宫才可好好活下去,活下去了,希望自然是有的。”
端着安神汤的手微微颤抖,宋念温心里堵的一口气儿仿佛迸发了出来,哽咽道,“姑姑,可是我的希望永远不会来了。”
“娘娘又在胡说!”瞧着安神汤要撒出来,蕙菱将宋念温的手捧着,“世间之事,难免有几件不遂心,娘娘,入了这深宫便是身不由己,身不由己的还有你身边的人。”
一番提点,宋念温顿时从混沌中清醒。
此生虽与陈夕无缘,可她还得在这深宫中活下去,毕竟,自己身上了还背负着家族命运。
宋念温晓得,她不能再深陷这段爱而不得的感情,必须努力振作起来!
宋念温心情慢慢平复,眼中的光也清明了许多,蕙菱放下心,松开手,低身行礼,“娘娘喝点儿安神汤便早些休息,明儿还有的忙。”
“省的了。”宋念温点头应下,瞧蕙菱已走到门口,又急忙唤住,“姑姑,今夜之事还望姑姑不要外传,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蕙菱转身,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娘娘放心,奴婢知道分寸。”言罢,退出了门。
蕙菱走后,宋念温盯着手中的安神汤,半晌,才呐呐道,“倒是多此一举了。”
翌日清晨,宋念温还赖在床上,外间儿的掌事姑姑便急匆匆的进了内室,忙唤床上的人,“娘娘可是不能再睡,皇上来了!”
“姑姑,让我再睡会儿,我困。”宋念温迷愣愣的翻了个身,随后惊觉间起身,“谁来啦!”
料是蕙菱伺候过宫中许多娘娘,此时也是扶额,“娘娘,是皇上来了。”
一瞬间清醒不少,宋念温拉开素雅的床帘,随后又沉思片刻,眼睛亮亮的盯着蕙菱,“姑姑,我现在收拾可来的急。”
“奴婢手脚麻利,给娘娘松松挽个发髻,还可出去见人。”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蕙菱是体谅娘娘昨夜睡得晚,加之今日各宫的娘娘小主们又不用过来请安,这才放任自家娘娘睡个自然醒,谁料到皇上此刻会登门!
宋念温倒是不矫情,自己麻利的套上的宫装,拿起旁边的白帕子抹了一把脸,顺道坐到了梳妆台前,柔嫩的小手一摆“上手!”
蕙菱在一旁看的发愣,手上动作却没停,替娘娘上好妆面儿,简单的挽了个发髻,便领着人往正厅走。
蕙菱扶着宋念温快步走着,打趣儿道,“娘娘的速度倒是极快,不知如何练就的。”
许是精神头不好,宋念温捂嘴打了个哈欠,“小时候上学堂,我总是起晚,这速度估摸着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说起往事,宋念温总算是提起了些许精神,一手拉着蕙菱,羞红着脸道,“那时候,我总是赖床,去了学堂便被夫子罚站一整天,海棠总偷偷给我塞吃的来。”
提起自己的黑历史,宋念温多少有些含羞。
而蕙菱却是被逗笑了,“看来娘娘小时候,也是个赖床的小懒虫!”
“我也不想的。”宋念温低头小声反驳。
谁叫那时候,整个梅园只有年幼的她和海棠,两个嗜睡的孩子能记起学堂的事儿便不错了。
主仆二人说笑间,已是走到了前厅门口。
门外站着李崇德,看见了宋念温主仆二人便上前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宋念温早收拾好情绪,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笑意,只谦和道,“公公免礼。”
“谢娘娘。”李崇德起了身,之后小声提点道,“娘娘且随老奴进来,皇上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既是等了好一会儿,估摸着那人的脾气应该不大好。
宋念温如是想着,又从皓腕上退下一白玉镯子,递给了李崇德,“多谢公公提点,这是一点儿心意,还望公公不要嫌弃。”
这是宫里不成文的规矩,李崇德并不推辞,将玉镯子塞到了袖中,便点头,“多谢娘娘美意,娘娘随老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