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一个人丢了一段记忆,偏偏还是很重要的。
这么可以这么巧合?巧得让人想要不怀疑都难。
他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又一一推翻。
最后结果却是这样,实在是让他有些接受无能。
对于他的话,顾承深深看了他一眼,“阿言,你什么都好,能力不错,心性在我看来也还不错。看似胡闹,却也是有原因的。唯独一点,你有些多疑,对着一些很偶然的事情,会报以很怀疑的态度。这可能和你成长经历有关,可我却还是建议你,改掉这个毛病。”
他说得随意,顾子衿却在心里点头。
萧遇言的确是有这个毛病,从见到她的玉佩时反应就可以看出来了。
后来,两个人在相处时,她也发现了他这一点。
令她觉得有些意思的是,他不是对所有人所有事都多疑。
只是在某些事情上,他这点才会显现。
“这次的事情,与其说你在怀疑我话里的真实性,倒不如说你的多疑让你不甘心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对于拿着顾家家主玉佩的阿矜母女,我并没有任何阴谋和算计。我只是单纯的忘了他们,这么简单的答案,却是你有些不能接受的。因为你为这个耗费了太多的心神,最后却是一点边都没挨上。你,不甘心。”
顾承浅浅的笑着,仿佛没有一分棱角,声音不高不低,语速也是不急不缓,整个人也都是淡定安稳的。
除了后面那‘你,不甘心’四个字起了一些波澜外,他语气都是很温和的。说得话也都是一针见血,句句都在点子上。
顾子衿在一边看着,不由都多看了他两眼。
顾承的自信和从容,真的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他真的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他能获得成功,真的不奇怪。
萧遇言也在沉默了几秒后笑了一下,很是坦诚的开口,“虽说我有些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说,你说得还真就是这样。”
他说着话,暂时松开了顾子衿的手,起身拿了一瓶酒启开,给顾承倒了一杯,嘴中还说着,“这里是小吃街,自然比不得豪华酒店和自己家来的干净。要是你觉得不干净难以入口,也不用勉强你自己喝。”
他说完后,又坐下用一手覆住顾子衿的手,一手拿起自己的酒杯,自顾自的喝了一大口。
顾承神情不变,伸出手拿起酒杯也喝了一口。
无声胜有声,他用实际行动代替了回答。
这让萧遇言脸上的笑意多了一分真诚,接着刚才的话题道:“你说我多疑,不甘心。那换做你,你会甘心吗?这件事,我知道了有段时日了,也试探过你。然后在心里反复揣摩这件事,揣摩你的动机和想法,还在电脑上将一切都画图做过分析。结果最后可好,我费神费力想了一大堆,感情就是你一句,我忘了?”
他在最后一个字时,语调升高,还是有些不能太平静。
“年轻人,意不平啊!”顾承感叹似的一面说着,一面又极为自然的从桌子上盘子里拿了一个羊肉串吃了一口。
“我年轻时可不是你这样子,我是想不通的就不想,对着我觉得可以信任的,就报以百分百的信任。所以,我才会成为顾家的家主,这就是不多疑的好处。”
萧遇言定定看了他一眼后忍不住嘲讽的看了他一眼,“你可拉倒吧,就是因为你太相信自己身边人了,才会被算计,从而差点失去顾家。后来你再次拿回来顾家,你废了多大的功夫,你自己心里有数。”
顾承点点头,“是啊,你说得都没错。可你看结果,不依然我成为了顾家家主吗?过程,只是过程。不要纠结于过程,要看最后的结果,你懂吗?”
这话说完,萧遇言眉间多了一抹若有所思,一时间没有再说话。
顾承见他沉默,笑容扩大两分,却不在看他,而是冷不防的转向了顾子衿,“阿矜,你母亲还好吗?”
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话,这让顾子衿的后背瞬间僵直,整个人都绷住。足足过了三秒,她才有些艰涩的答道:“她……她很好。”
顾承似是没有看到她的紧张,径直点了点头,“如此就好,我虽是记不起她,却也知道是我对不住她,她若是一切都好,我才会安心几分。”
他语气依旧温和,眉间依然是不变的从容,顾子衿却觉得有一股气自心间升起,直接顶到了大脑中。
她目光不再游移,而是直直的看着顾承,“她是现在很好,不是曾经也好。”
171章你夫人同意吗?
顾承被她这话说的一怔,却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低低的叹了一声,“这件事,却是我的错。”
他态度很好,没有一分推诿狡辩之意,语气中却带着歉意和惆怅。
即便是心中意难平的顾子衿,竟也是无法在太过冷硬下去。
她的手被萧遇言握着,感受着他指尖的温热,她的心也渐渐从沸腾到极点时一点点平稳了下来。
她闭了闭眼,虽不在气急如焚,却也不想就这么将这件事揭过去。
“我母亲是个有情有义又善良温婉的人,当年你一去不回,她找过你,也抱着我哭的撕心裂肺过。可过了后,却还是选择独自带着我,没有立刻就找了他人再嫁。”
想起那些往事,顾子衿心中一阵心疼。
她不觉得自己过得苦,她虽自小没有父亲,对别人家的父亲很是羡慕,可却得到这世上难寻的母爱。
她心疼的,不过是叶淑华那些年的艰难。
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眼前这个温文儒雅的男人。
一想到这些,她的眸光就又冷了一些,“要知道,这许多年中,她被人用有色眼光看着,被人用一些闲话说着,也不曾被打倒过。这这么些年中,不是没有人追求过她,她却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带着我长大。若不是后来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哪怕现在我现在的父亲再好,她也是会不会接受的。”
她语气中并未有太大的起伏,一字一句却说得缓慢清晰,也都砸进了顾承的心里去。
被女儿清凌凌的目光看着,顾承心头自是难受的。
“都是我之过,我也不知,我什么都记得,独独忘记了与你母亲的过往。”
他本就不是个心硬之人,平日在商场上的作风,也是温和为主。
手段是有的,却不到非要用的时候,是不会去用的。
他也一直觉得,他这一生已是过了大半辈子,却都是无愧于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