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子墨常在后山练剑,师兄在一旁指点迷津。有时候千乘也会给他指教一二,只是千乘使出的孤影剑法似乎融入自己的冰雕性质太多,子墨无法详尽学来,只是以自己的心性来进行理解。
子墨自小就对于剑法招式什么的触类旁通,本来就是一个练武奇才,各种怪招不在话下,自然是不必过于担心的。看他如此努力,想是已经决定了要去参加武林大会争夺盟主之位的。
而我,悠哉度日,吃茶赏花,不思进取,一颓到底。不过时而也会拿拿剑武动几下,假装在认真生活,也好不负这每天的日出日落。
这日,千乘又拿了本书来。
“这便是那本制毒秘籍了。”
我接过书来,书面的确没有标注什么书籍名称,书纸也依旧崭新如初。随意翻看了几页,见里面只是密密麻麻记载了一些江湖各种独家毒术的解毒之法,但从那些解毒之法中不难看出其制作成分。看来娘并不是研究制毒的,而是研究解毒,然后接触多了,就懂得制毒了。
不过这大半本儿书记载的都是怎样解毒,直翻到最后几页才发现了制作奇毒的方法,正是千乘曾说过的能让人无形之中武功幻灭的毒药,只是却没有解毒说明。
娘啊,你怎得不给这毒注解解毒的方法呢?莫不是怕写的太明显了担心给别人轻易窥了去?
于是我左翻右翻,夹缝夹层里都找过了,依然没有奇毒的解毒之法,便问千乘:“为什么没有写奇毒的解毒之法呢?”
千乘微微一笑,悠悠回道:“此毒无解。”
我听了莫名打了一个冷颤。心想,那些奇门异术都能解得,为何偏偏这种诡异之毒无解呢?这要是给误食了,毕生的心血也就全费了,还是不要乱玩的好。
我又问他:“为什么要给我这本书呢,我有你不就可以了么?”
他听了一怔,随又展开笑容:“是啊,你有我便不需要它了。我只是把它交给你,你若是想探究里面的解毒之法我便亲自教你,你若是无意于这些邪术,那便只收好就是了。”
千乘居然说这本书记载的是邪术,那他不就是在说他自己么?可看他并无自嘲之意,也不觉此书旁门左道势处三流,竟像是在客观评价一本暗黑料理的食谱一般。
他总是一副明明是邪,却满脸显露堂堂正派君子的感觉,不以奇毒之名所染本质之正,有种邪而清傲的感觉。也不对,他本也没有做过什么邪事,只是被人传的有些亦正亦邪。
听舅舅和随风都说千乘是素毒,的确担不了奇毒之名,却是因他心狠手辣些才使人恐惧,可我倒看不出他哪里心狠了。
哦,对了,他上次对玄青教确实是比较残忍了些,只是我没见到,只听见了,不算。
哦哦,还有当时欧阳敖秋派人去蜗牛山杀我时,我是真真的瞧见了他的残忍,但那些人杀了我师父,死不足惜,也不算千乘对他们心狠。
要说千乘心狠,可他所做的大多事都是源于保护我,天下人都可以说他心狠手辣,独我不能。我只知道,他对我是极好极好的,从来都是很温柔的,是让我喜欢的。
我喜欢的必定是好的,谁说不好我也不信,说明不是他眼神不好就是出于嫉妒我。或是,他不想活了。
千乘说这本书万不能落入别人手里,以免被小人拿了去使坏。我重重点头,随从师兄房里提笔而来,潇洒挥毫,在书上写了‘食谱’两个大字。
千乘见了嘴角稍带抽搐,怪意看我:“夫人之想法果非常人。”
虽说他喊我夫人已是早晚的事,但是现在听来甚觉异感,没有驳回他,只本性难掩的抱住他撒娇。
他轻顺着我垂在肩上的飘飘长发,温柔道:“改天带你到咱们家去看看,可好?”
我一愣,急忙松开他,满心不解的问道:“咱们家?是哪个咱们家啊?”
他英眉一挑:“自然是婆家了。”
我猛提了一口气惊奇看他,倾时就要后倒而去:“婆家?!!!”
他忙拉住了我,笑道:“家里虽没有什么人了,但总归家还在,一些曾经的老仆现在家里操持着。”
我听的一慌,不曾想我这丑媳妇也有见公婆的那一天。不对,是不曾想我这俏媳妇也有去婆家讨喜的一天。
“那那,那咱们什么时候去啊?”我因一时慌乱而结巴起来。
“你你,你说什么时候去咱们就什么时候去。”他笑着学我说话。
“讨厌。”我娇哼撇嘴。
他抬指轻触我唇畔,充满命令的说道:“这种表情以后不许对别人用,太诱惑了。”
我一羞,立刻又转为笑脸,轻捧粉脸,眨眼道:“人家的样貌本身就是一种诱惑。”
他忍不住噗嗤一笑:“对,我们家子砚人比花娇。既是如此,那改日我们出门可要带上面罩才好,省的被人看去了娇容,占去了便宜。”
我呈傲娇状扬起下巴,道:“我的美貌岂是那种俗物所能遮掩的?”
他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垂下眸去,敷衍点头:“甚是,甚是。”
我冲他笑笑,不去计较。
话笑间,我无意瞥到山下熟悉的人影,随又转身变成了落寞的背影,缓步离去。
“这是看到了谁呢,如此柔情又带忧伤的。”
见千乘正要顺着我的目光看去,我瞬感惊慌,急忙以手遮住他双眸。不知自己为何总是被他容貌打动,即使没有那摄人心魂的星眸,只着动人的性感薄唇也让我难以自控。本性难遮便不自已,随探身轻啄他薄唇。
他轻扒下我的手握在手心,嘴角勾起一抹怪笑:“虽说你我关系已经确定,但是你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表露心态,若是给人看见了,似乎不大好吧。”
我一时间又绯红洗面,哈笑着急忙逃开。
翌日,一大早我就把随风唤了来为我梳妆,尽力将自己打扮的淑女一些,也好给人呈现出一个好的样貌。待随风为我整妆后,我又看了看身上的妃色衣裙,再三问随风是否显得淑仪。
随风道:“你今天再显得乖巧也没用,我们怎么也得两三天功夫才能到京城呢。”
我娇哼一声:“我不管,今天穿的乖了先压压性子也好。”
我左摆弄右摆弄的,各种裙衫脱脱换换,又让随风给我在头上试了好几个发饰,终觉不妥。随风在我重复着一个问题问了多次后,终于忍不住说道:“我们子砚姑娘本来就长的乖巧讨人喜欢,岂能被这些身外物所束缚到你的温婉动人呢?不用太过担心了,连我瞧着都喜欢呢。”
见她夸我,便羞羞一笑,随止言语,不再多问。
与师兄子墨辞行,被师兄嘱咐了几句,又被子墨诉了一阵姐弟间的深厚感情,其实我听的很是心烦。又细细回想了有没有遗忘的事情,左右磨蹭半天,才与千乘他们一起动身离开了蜗牛山。
千乘家本是在京城做布庄生意的,在他爹娘当年横遭变故后就交给他家管家打理了,具体他没有多说什么,听着他平淡的口气,生意似是不太红火。只是他本来说话就比较平淡,倒也听不真细。
离京城越近我就越发有些紧张起来,因为我只是一山间小丫头,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和端方淑仪什么的也不太沾边儿,总害怕他们家人见了我会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弄的我忧心忡忡的。
这几日夜里做梦都梦到我出糗,我梦见自己一进门就扑倒了,还当面说错了话,茶水也没有端好,而且他们还考验我会不会做饭。天呐,做梦好累,我心憔悴啊。
因为几日不得好觉,我的眼下逐显乌黑一片,面色也渐显苍白,走路都有些气虚无力的。千乘见我如此模样,以为我因女儿家自身私痛而身体不适,不好意思多问我,便在一家客栈先住了下来。
可是越拖我就越感紧张,又不好与他直言,只每天郁闷喝下他默默端来的红糖水。他倒也是极为体贴,糖水煮的不浓不淡,恰好可口,我喝的倒也甜爽。
这天早饭间,我又被一夜噩梦折腾的未得安睡,感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我看着眼前正香喷吃饭的三人微微眨着沉重的眼皮,无心感受眼前饭香,也不知自己下咽为何物。
莳羽看着我偷偷笑了笑,急与随风分享他所看到的我的窘样。随风见我这般,便问道:“怎么了子砚,不合胃口么?”
对于我心里的担忧我连随风也没有说,因为我怕她告诉了千乘,那才更让我羞窘了呢。只是随风心思细腻,又都是女儿家,很容易就猜出了我心中所想,只是我不与她明说,她便也不好与我直接相问。
我捣弄分拨着碗里的米粒,眼珠子乱瞟,却什么都看不进眼里,只随口说道:“嗯,不想吃饭。”
千乘还以为我被女儿家的私痛折磨的不成形了呢,满脸忧容道:“那你有什么想吃的我让莳羽买来,或是我陪你去吃。”
我深深皱眉看他,想要告诉他让他快点带我去他家里,不要再在这里吃吃喝喝浪费时间了。可是我怕我说出来又显得不矜持,好像我急着去婆家报到一样。心生郁结,难食汤饭。
千乘也如我般皱眉,深思片刻,慢慢的好像猜出了些什么,微微笑道:“不如我们出去转转?”
我点头,放下碗筷随与千乘出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