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去井边做什么,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难道你又想拉着我跳井?”
跟着他来到早就落光了树叶的梧桐树下,水桐月并没有看到什么井。
江墨辰把她往一边推,然后扬起袖子像扇苍蝇似的一扇,枯叶堆中间赫然出现一眼井。
江墨辰抬头望了望挂在半边天上的月亮,又低头看眼前这一眼井。
水桐月在眼睛前面搭了个凉棚,望了望,秋季的夜空很是澄澈,一丝流云都没有,据此可以判断出明天定然是个好天气。除此之外水桐月再望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于是又学着他低头凝视。
井口高出地面半米,没有绳子没有桶,想来不是供人饮用的,月亮尚且挂在东边的天空,光线照不进水中,她也看不到里面的井水,里面黑漆漆的像一个深幽诡异的无底洞。
看着这一眼看起来饱经风霜,古朴到近乎破烂的井,水桐月心里在想:这个人,不忙着想解开宇文言风心结的方法,难道要去学猴子捞月亮?
却又见他挺直了腰,每隔一定时间就抬头看看月亮,再低头看着井。如此一直重复。
景象有些唯美,气氛有些诡异,若不是此刻眼前站的人身影是她刻在心上的熟悉,她大概会跑路吧!
水桐月叹了一口气,感叹道:他这个样子和坐在树上可刻木偶的梁疏应该很像吧?
微风拂过,一股淡淡的香味儿混在风中,这个香味她很熟悉,这是是江墨辰身上特有的气息。
闻着这样的气息,她觉得很有安全感,不如打扰他,只站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她索性在一边坐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月亮慢慢的往正中的天空移去。
“过来!”听到这个声音时,她正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揉着眼睛看着他,有些呆。他又说了一声:“过来!”
她起身走过去,看到月亮被井壁切割成相等的两半,一半,映在井壁边一半映在水里。
“你这是要做什么?”他看着井水中的半个月亮,心里还是很疑惑。
江墨辰也不回答。抬起手来从她发际间取下一支白色的珠花便向井中的那半个月亮扔了下去。
只听到一声“叮咚”的一声u声空灵的响声,井中的半个月亮立刻碎成千万颗星子,紧接着这些星星慢慢的朝中间靠拢,迅速聚集在一起组成了一副会动的画。
画面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正坐在一张石桌子旁边杵着下巴打瞌睡。
桌子上放着茶杯茶壶还有一个香炉,香炉上冒出丝丝缕缕的烟。
刚刚落入井中的那一只猪花砸到了老头子的头上,他握着额头怪叫一声,然后仰着头四处张望。
“梦雨,该你上场了!”江墨辰说。
“哎哟……梁疏……”老头子闻声,仰头看着天空,在看到江墨辰和水桐月时一双狐狸眼金光闪闪,跳起来说:“梁疏啊,你看你们都功德圆满了。我是不是可以变回原来的样子啦?你看你们轮回三世我也顶着这张老皮在天上呆了好久了!”
“什么梁疏,本星君已经改名字了,以后我是江墨辰!”江墨辰瞥了一眼梦雨,淡淡的道。
马屁没拍好,梦雨干笑两声,转移话题道:“哎呀,小月月你活得真好!”
水桐月扶着井壁顺手捡了一块石头扔了下去,朝里面招了招手,道:“你好老狐狸,小月月活得很好!”
梦雨仰着头先是看到水桐月一张笑得春花灿烂的脸,正惬喜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时,一块石头正中脑门,直把他砸趴下。
第二百零二章:掌灯人的悲伤
“别躺在地上装死了,起来说说掌灯人的事情。”江墨辰道。
听了江墨辰的话,梦雨果然爬了起来,拍拍屁股,从袖子中掏出一本书来,道:“早就准备好了!”
接下来,梦雨就按照命簿上所记载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掌灯人————也就是宇文言风的事情。
梦雨概括性的说了一遍之后,打开了关于宇文言风的那几页,书页翻转间,有关于宇文言风的那些过往片段一点点组合起来,好像一部以自述形式在播放的电影。
水桐月和江墨辰也透过眼前的这一眼井,将宇文言风的过往看了个明白。
宇文言风也是天上掌灯的仙,名叫古言风。他掌管世界所有的灯火,因世间有灯火之地他都可以现身,是以,他是这九重天上最自由的仙,可以不受约束,天上人间随便走。
世间人大多爱自由,世间仙也大抵如此,但却不晓得太过于自由会内心会变成空虚,无所寄托。
空虚可能会让一个人的精神世界变得空白,没有信仰、没有寄托、百无聊赖,也可能会让一个人沉溺于游戏,牌局,或酗酒吸毒,或卖淫偷盗,或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如同行尸走肉。
可空虚对于一个神仙来说却不是时常有的,因为大多数神仙都有自己喜好做的事情,古言风的差事太过于闲散,想想,天上人间灯火亿亿万,在哪里现身,如照看那出的灯火,照亮哪方的人,这些都由他说了算,这算是绝对的自由。
这导致古言风百无聊赖,如一个游魂般四处转悠。
终于有一天,他转悠到了广寒宫,发现了一个比自己还无聊的仙,那个仙就是玉落。
身为一个女仙,她连嚼舌根都不会,整天只会挖田种地捣药搞发明。
古言风想:这不是男人家的事情吗?一个女人来做这些事情,可见她已经无聊到一定的境界了。
这千千万万年来,他从未遇见过比他还无聊的人,心里涌出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情愫。这种情愫不同于英雄见英雄那般的惺惺相惜,而是如同一个人命途多舛的人遇到一个厄运缠身的人,见到别人比自己惨,自己心里面或多或少会有一些慰藉。这种感觉无关善恶,似乎是人也是仙会产生的一种普遍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