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的光反射到玉落额头上,晃得她一惊,光芒太刺眼,好像有瞬间的失明,看不清楚尹陌,她条件反射的眨了眼睛,看清楚直指她面门的剑,笑凝固在嘴角。怔了半晌,转身看着地上的碎片,神情凄然,脸色几近透明了。
妳蕊眼睛里是满满的惋惜,她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是在极力的隐忍,但还是没有忍住,说:“玉落啊玉落,你怎生的恩将仇报?”
像是没有听到妳蕊的话,玉落望着尹陌,脸上恢复了柔和,她说:“尹陌,不是我,我没有放火!”
尹陌冷笑一声,虽面无表情,但嘴角却透露出危险,他将红叶簪子摔到她面前。
顺着簪子砸落的轨迹,她低下了头。努力的整理情绪,好半晌,捡起了红叶簪子握在手中,走上前,全程尹陌的剑都没离开过她的脖子。玉落缓缓将剑拨往一边,撅着嘴,眼睛里有粼粼波光在闪动,就像以往的每个黄昏,撅着嘴他就会答应她去凤凰木的林子练剑,不再去被她砍得只剩下满地树桩的以前的杨柳林。
冰着火了会如何?眼见着尹陌的眼神从冷冰冰到燃起火苗,冰火两重天。
水桐月看了不由的打了个哆嗦,见玉落硬生生把眼泪含在眼眶里,不敢眨眼睛。
玉落说:“真的不是我!”
妳蕊一脸惋惜,还是语重心长的讲:“玉落,其实一个人她做错了事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人她执迷不悟,不断地为她的错误找借口。”
妳蕊循循善诱,尹陌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语气没有任何感情“你还真是处心积虑啊!”
玉落急了,抓着他的袖子,眼睛瞪得很大,瞪大了眼睛让眼中的水波有更宽敞的容纳之地,她说:“尹陌,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
他将袖子一甩,似是集结了所有的愤怒,力度之大,让她狠狠的往一边倒去,衣袖裹挟来的风让地上的凤凰木叶纷飞翻舞。
妳蕊慢慢的走近她,蹲身下去,双手抓着玉落的双肩,极度的用力,手上、额头上的青筋直往外鼓,但她语气还是平静的,她说:“谁不晓得碧落殿有玲珑水玉的庇护,寻常的东西怎会烧得了?你难道不晓得玲珑水玉与天影历代掌门的元灵相连吗?”,声音渐渐变得狠烈起来,表情也变的狰狞,“玉落,师父可能永远都要呆在玲珑水玉中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是不是想毁了整个天影才善罢甘休?”过于凄愤,过于悲切,妳蕊的泪毫无预兆的落到了玉落手掌上。
泪,那两滴泪初触碰到皮肤是一阵冰凉,冰凉过后是一阵灼烧,以那两点为源,灼热向她整个身体蔓延。
她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惊慌失措的解释:“师姐,我没有,真的,我可以发誓!”说着就举起手来要起誓。
渐渐的她看见自己的手一点点缩小,缩小,变成一只兔爪子高高的举在头顶。
妳蕊跌坐到地上,以手撑着身体狼狈的朝身后退去,她用恐惧的声音惊叫着:“玉落,你果然是妖”这声音像是一根刺无情的朝心尖上刺入。
妖,其实玉落很久就怀疑过了。但到底何为妖?只要真身不是人的样子就为妖吗?妖真的有那么可怕?还是因为只有妖才会想要毁掉碧落殿?
与此同时,她望见尹陌决绝转身,渐行渐远。失魂落魄的放下高举在头顶异常滑稽的兔爪子,终于闭上了嘴。
这是极度的厌恶吧?连再看一眼都觉得厌烦!这如孤月般的背影,记不得自己有多少次站在远方痴痴的凝望。
有些人,你那么努力的想要靠近,可你了解他越多一点你就越觉得他遥不可及。
是不是太贪心才受到了惩罚?是不是安心当个扫地的远远的看着他,不去做什么,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呢?恍惚间眼前出现了幻境。
尹陌敏捷而飘逸的在凤凰木林子中舞剑。天空正火烧云,而自己痴痴的在凤凰木下杵着下巴望他。
玉落的头往一边偏,剧烈的咳嗽起来,以爪子捂口,呕了两次,颤抖着将爪子摆到面前,一抹猩红衬着白色的毛皮异常醒目。她皱眉闭上眼睛,像是看不见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水桐月看到兔子的整个胸脯被殷红尽染,看她挣扎着爬过去,声音艰难,断断续续,不成句。
“天……天影也是我的……家啊,我怎会……”
“不必解释,红叶簪是最好的证据。玉落,枉我如此信你,你居然是妖界的奸细,把我们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
第三十三章:败事有余的废物
水桐月还是不明白为何尹陌跟妳蕊都只凭借着一支红叶簪就认定玉落是妖界的奸细。而自己明明就是在厨房放了一把火,可为何着火的地点转移到了碧落殿?又是为何,当初想着要用来救她的东西成了害她的东西?
红叶簪,当初水桐月只想着找一件玉落随身带的东西,这样熟悉她的师兄弟们能尽快发现她,为此水桐月还特地在红叶簪旁边放了一块玉落身上掉下的碎布,一块染满了她鲜血的碎布。
水桐月坐在尹陌“泡澡”的那川瀑布前面,凝视着朱红颜料写成的“往生”二字,不知怎的,心里特别的忧伤。
尤记在尹陌离开后妳蕊与玉落的对话。
“你这个奸细!如果师父有个三长两短,如果天影接下来真的受此事牵连,那你万死难辞其咎。要不是需要你雪兔的血来化解师兄身体里的异力,我早就送你下地狱了。”
“你们说我是妖,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可师姐为何笃定我是奸细?”
“都到这个时候了,再隐瞒还有何意义?”
“事到如今我还隐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