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对于顾怀桢来说实在是太过于困难了，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顾怀桢看了一眼顾振，发现他眼中带着一丝压抑。
其实和他相比，顾振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才是最艰难的。
那毕竟是他的爸爸...
半晌，顾怀桢才说：“虽然说案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早已经过了追溯期，如果有人将这件事情揭出来，爷爷他...多少免不了牢狱之灾。”
顾怀桢一点点说完，半晌他顿了顿，目光紧紧的盯着顾振，生怕他不能接受。
顾振倒是没有顾怀桢想的这么不能接受，他目光中出现了很短暂的沉滞，却很快就恢复了清明。
他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嘶哑：“好。”
顾振只说了一个字好，再无下文，顾怀桢不知道顾振心里是怎么想的，涉及到顾愠天，顾振平日里在和顾愠天不对付，可这个时候，他们毕竟是父子，不可能一点点都无动于衷。
顾怀桢想不到，顾振会做什么选择，亲手将顾愠天的罪行揭露然后接受法律的制裁，还是想办法替顾愠天掩饰。
毕竟，这一桩案子早就成了死案，这么多年也没人追查过，只要他们不说，没有人会知道。那样顾愠天还是顾愠天，一切都不会改变。
可...他是一个人民警察，顾振是一个曾经的人民军人。
他们真的能因为是亲人的原因徇私枉法吗？
这一点没人能保证。
可因为正义亲手将自己的长辈送入法律制裁的网中，他们也做不到。那一刻，顾怀桢心中有些复杂，他不禁想，如果他没有追查下去，或许这些，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那样，顾愠天买凶杀人又怎么样，跟他有什么关系。
可现在...
他已经知道了一切，自然不可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仅仅是他，就连顾振也和他一样，甚至比他更纠结。
不管怎么说，顾愠天是和顾振流着同样鲜血的...顾愠天是养育了他这么多年的亲生父亲。
“小舅舅...”顾怀桢的声音也很嘶哑，和顾振有的一拼：“你打算怎么做？”
顾振站在那，半天没有回应，很久之后，他顿了顿：“先等等，我想想。”
顾怀桢点头，这一点，他也是这样想的，或许多给几天时间，让他们好好作出决定，毕竟这个选择，实在是太难了，难以割断的亲情，还有不可磨灭的正义。无一不在心中交织。
顾振说完这一句没再说什么，他慢慢转身离开。
顾怀桢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微微叹息，这么多年，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只能说是世事无常。
顾振走出门口，回到公寓楼下，他转身走到车前伸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直到坐进车里，他脸上冷静的表情才有了一些些裂缝，他攥着手狠狠捶了捶方向盘，巨大的喇叭声随后响起了来。
顾振眼中多了一次痛苦和挣扎，他只知道顾愠天当年的选择，却不知道，顾愠天还跟两条人命扯上了关系。
他愤愤的攥着手，心中多了些无奈。
顾怀桢的话还在耳边，顾振心里有一扇天平，那天平两端个装着正义和亲情，不断在心中浮动。他无奈的伸手按了按疲惫的额角，根本做不出选择。
他在公寓楼下的车子里坐里很久很久，顾振才攥了攥一直微微发抖的手，让自己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后，才慢慢拉开车门下了车。
林奚已经醒了，靠在沙发上看书，看见顾振进来之后，轻声说了一句：“回来了？”
顾振连忙点头：“嗯，回来了。”
他慢慢走过去伸手将林奚抱在怀中，似乎此刻，只有林奚身上的温度才能让他心里的绝望减少一些，变得好受一点。
林奚明显感觉到顾振的情绪不太对，她坐在那乖巧的被顾振抱着一句话不说就这样陪着他。
不知道抱了多久，顾振觉得好受了一些才微微松开手。
顾振刚想抽开抱着林奚的手，就被林奚突然抓住了，林奚抬头亲了亲顾振的嘴角，撒着娇说：“还要抱。”
顾振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勾了勾唇角附身又抱了过去。
林奚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脊背，那动作微弱却慢慢的将他心中的难过一点点抚平。他心中闪过一丝温暖。
她是想安慰他对吧。
因为知道他不想说，所以才想这样无声的安慰她。
林奚的手放在顾振的脊背上，脸贴着顾振脸侧慢慢的蹭了蹭，那动作像是小兔子一样，瞬间让顾振疲惫的心一点点柔软了起来。
林奚的声音从他脖间传来，她一字一句说：“顾振，我是你的家人。”
就如同顾振当初对她说的那样，他们两个人都是彼此最亲密的爱人，和最不可分割的家人。
那一刻，顾振突然觉得，无乱遭遇了什么，只要他的林奚在，便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承受的。
林奚小声的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
顾振心一紧，抱着林奚的手更是紧了几分。那动作像是要将林奚揉进身体中，混入自己的骨血，然后再也不分开一般。
他这一辈子...
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有了林奚。
其实，不是他一直在陪伴林奚，而是林奚一直在就救赎他。
如果没有林奚，他自然也不会是现在的顾振。
...
距离陆威的宴会只剩下三个小时，顾振陪着林奚换了身衣服，又看着她画了一个淡淡的妆，等所有准备好了之后，顾振才带着林奚下楼开车朝郊区的别墅开。
路上林奚不停的打量顾振，顾振为了不让她担心轻轻的笑了笑。
马路上车不多，特别是往郊区之后，地点越来越偏僻，偶尔会有两辆车从旁边通过，距离别墅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顾振正好在等一个红灯，旁边也驶来一辆车。
林奚随意往旁边看了一眼，突然愣了一下。
旁边那辆车里的人似乎有些熟悉，她又转过头仔细看了一眼，那边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对她笑了一下。
林奚微愣，心里有些奇怪，车里的人是秦雪，她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陆威的宴会？
她还没想完，不经意扫到后座...
严文...
他怎么也会在这？
等林奚想在确认的时候，那边已经开车离开，林奚攥着手，心想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严文已经回了美国，怎么可能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