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里没有太多情绪，听的顾振心一下子就惊了一下。他看着林奚看了好半晌才点头沉声道：“好。”
顾怀桢见状识趣的走了出去，还体贴的将门也给她们关上，关门声响起，这个空间瞬间被隔绝了，原本应该融洽的气氛一瞬间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中。
林奚走到顾振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她尽量坐的笔直，好让这场聊天可以慎重一点。
“顾振...”
林奚一开口，突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就顿在这里，显得有些突兀。
顾振攥了攥手心冷静的开口：“你想问我什么。”他知道林奚想问什么，既然林奚想知道他就主动开口，不想为难林奚。
“为什么要送徐意走？”
“因为她不适合在这里。”
“不适合吗？为什么会不适合？”林奚苦笑：“是因为她会告诉我很多你隐瞒了的事情，怕她坏了你的安排，所以你才让顾怀桢将她送走吗？”
顾振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林奚，我只是不想让她伤害你。”
“伤害？”林奚重复了这俩个字：“顾振，你知道什么是伤害吗？”
她难过的看着顾振，她不怕顾振为了秦雪放弃她，她不怕顾振没有那么喜欢他，她只是介意，这一些消息不是顾振亲口告诉她的，而是别人，跟她没见过几面的人，告诉她的。
如果不是因为徐意他们，顾振打算瞒她多久，一辈子吗？只要她永远不恢复记忆，就要一直瞒到底吗？
林奚一想到这一浑身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她一无所知的以为顾振是自己这辈子可以依靠的人，她以为自己可以相信顾振。可到头来，顾振却欺骗她。
到头来，他们都欺骗她，没有一个人，对她坦白过。
顾振、顾怀桢、严文、文森...
那些她曾经很相信的人，如今一个一个全部都骗了她，无一例外。这是让林奚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林奚，我不会伤害你。”顾振低声道：“这个世界上，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林奚苦笑：“顾振，我再问你，如果不是徐意告诉我这些，你会主动告诉我吗？我是杀人犯的女儿，我根本就不受你家人的喜欢，甚至连我的家人也不喜欢我。这一切事情的真相你会告诉我吗？”
顾振眼神中有了一丝痛苦，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点头，可他还是对她选择了真实的回答。
“如果可以，我一辈子都不会让你知道。”这些事情曾经是林奚身上无法弥补的痛，如果可以，他希望林奚永远记不起来。永远都不知道这些，对于顾振来说，缺失了这部分记忆之后，林奚能够开心，他都愿意。
他要的只是林奚可以开心。他本想给林奚围一个大大的保护圈，将林奚保护在里面，不受任何人的打扰，所以，他不想让林奚知道那些，所以他才会要将徐意送走，所以他不告诉林奚，关于她的身世。
顾振的本意是美好的，只不过他忘了，林奚从小坚强惯了，她不需要顾振毫不透风的保护，她足够坚强到面对这一切。
就如同之前的林奚一样，哪怕身世被揭露，哪怕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她依旧可以挺直脊背面对那些人。
她从来不需要别人毫无底线的保护，她需要的顾振的理解和支持，她只需要顾振在她摔倒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就好。
一无所知，被人保护的像一头金丝雀一样的林奚。
那样的林奚，还是林奚吗？
...
顾振的话毫不犹豫的打散了林奚最后一丝希望，这几天，她无数次的告诉自己，顾振不是故意不告诉她，或许顾振是有苦衷的。再见到顾振前，她无数次为顾振开脱，可是顾振这一句话彻底将她所有的或许一一击破。
刹那间，林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心脏像是一瞬间被人攥住了一样，疼的喘不过气，她太难过了，真的太难过了，甚至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顾振。
过了很久很久，林奚才觉得自己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攥着手心支撑着自己。努力让自己的颤抖不要太过于明显。
“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想要知道？”她的声音里藏着一丝无助。
顾振开口：“林奚，你不需要知道。”
到了这一刻，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他认为怎么样对她最好，那就是最好，可作为林奚，从不觉得那些是好的。
“可我需要知道。那是我的过去不是吗？”林奚攥着手，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狮子，做着最后的挣扎，她一双眼睛泛红里面带着微微湿润的泪水。
“顾振，你没有失忆，你不会知道，一个失忆的人有多想回忆起以前的事情。”林奚觉得有些难过，她有多想知道以前的事情，顾振不知道，她有多想记起以前的顾振，无论是十年前的他们，还是分开的那七年，还是后来的重逢。
那些对于林奚来说有多重要，顾振根本就不知道。
她总是想，如果自己能记起顾振该有多好，学生时期青涩的顾振，还有七年后再次相见的顾振，无论什么时候的顾振，她都想记起他。
那本应该是她这一辈子最宝贵的记忆。
可顾振，却从不希望她记起。
她所有的一切，所有的想法，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的多余，格外的自作多情。
“你知道我有多想记起以前的事情吗？”林奚低声问。
她低声质问他的样子，看的顾振心一阵紧揪，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没有办法给林奚任何回答。像是突然间丧失了语言功能一样，顾振说不出一个字。
“顾振，我要回覃州。”
突然，林奚开口道。
顾振瞳孔一缩，他迅速看向林奚。
“这是我最后一个要求，我要回覃州。”林奚眼中带着最后一丝执着，最后一丝期盼。
顾振在不愿意，面对这样的林奚，他只能点点头答应了林奚。
“好，我带你回覃州。”
林奚紧紧攥着的手，松了一点：“我要尽快回去，越快越好。”
顾振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好。”
...
顾怀桢一直等在外面有些忐忑，过了很久顾振才走出来，他浑身就像被人抽去了所有力气一样，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