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稚一直站在甲板上,迎风而站,湖面上的风扬起她的长发,吹红了她的面颊。
她喜欢这种感觉,那些恩怨情仇都放在了岸上,而此时此刻,自己是**的,是一场风,是湖里的鱼。
直到午饭做好,春草请她进去吃饭,她才不情不愿的进了船舱。
不大的桌子上,摆满了刚才从湖里捞出来的鱼虾螃蟹。
裴稚朝鱼儿点头感激道:“多谢。”
那小婢女鱼儿何时被人感谢过,面颊瞬间一红,连忙行礼道:“奴婢的厨艺,不知道合不合殿下和娘娘的心意,请殿下和娘娘动筷子尝尝,若是有哪里不足的,奴婢再去重新做。”
赵珣举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在了裴稚的碗里,轻声说道:“你尝尝。”
裴稚对赵珣这种亲密的举动颇为不适应,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强忍着要将鱼肉丢出碗的冲动,尝了尝鱼肉。
“赏心悦目,鲜嫩可口,鱼儿,你的手艺很好。”裴稚只吃了一口,便赞扬起来。
鱼儿连忙行礼感谢道:“多谢娘娘夸奖,奴婢先去做汤,请殿下和娘娘慢慢用餐。”
待到婢女走后,二人又陷入了很奇怪的沉默中,各自举着筷子吃着桌子上的美食,竟然再也没有了交流。
许久之后,赵珣放下了筷子,拿起桌子上的湿帕子,擦了擦嘴角问道:“爱妃喜欢今天的安排吗?”
裴稚抬起头望着赵珣,温柔一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点头道:“多谢殿下,今日很开心。”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回大洛?”赵珣突然问道。
裴稚的眼珠转了转,想了想时间,“想过十天后就回去,只是现在不敢将日子说的那么清楚,也许在这期间,会有什么变化也说不定。殿下有事?”
赵珣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太子妃不在的日子里,我一定很寂寞无趣。”
裴稚当场便翻了一个大白眼,他能无趣?初灵、李渔还有那些个青楼里的莺莺燕燕,身边围绕着无数个红颜知己,寂寞?怕是自己回了大明后,支持裴尹当太子吧。
想到裴尹,她的眉头又皱了皱,曾经裴钰和赵珣做了交易,赵珣要自己母后的性命,而裴钰要大明的江山,两个人各取所需,狼狈为奸。
赵珣一直盯着裴稚看,看到她突然皱了皱眉,有些好奇的问道:“爱妃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没有,殿下,湖面上的风越来越大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了,太晚回去,我怕母亲会担心,毕竟今早我们是进宫去的。”
赵珣听到裴稚将太妃唤做母亲,关系还好的不得了,心中不由一闷,当初自己的母后小产,就是因为这个养母没有来得及叫来太医,母后便香消玉殒了,他一直都记恨着这件事情,尽管养母再三解释了原因,他也不想再听了。
湖面上的风越来越大了,裴稚走到甲板上,看到远处的乌云滚滚,转身朝画舫里的赵珣喊道:“殿下,快要下雨了,我们该回去了。”
赵珣只是轻轻摆手,画舫便往岸边靠去。
等到二人上了马车,乌云裹挟着暴雨从天而降,噗通噗通的砸在马车顶上,一道闪电在远处划破黑暗,滚滚的雷声便随着闪电而至。
裴稚看到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两个婢女打着伞走的也东倒西歪,正要开口说找个地方先避雨,就听到赵珣说道:“十七,去碧云山庄。”
“是!殿下。”
裴稚有些惊讶的望着赵珣,他怎么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赵珣撇了一眼裴稚,“这大雨一时半会也过不去,碧云山庄也是我名下的产业,去歇息一晚也未尝不可。”
裴稚掀开窗帘看了看远处的乌云,轻叹了一声,看来今夜是要夜宿在外面了,她身上只带了一些金针和解毒的药,若是在这山庄里,再有人来刺杀自己,她能躲得过去吗?
赵珣仿佛是猜到了裴稚心里在想什么,又接着说道:“碧云山庄易守难攻,很安全,太子妃不用担心。”
嘎?裴稚一怔,这人什么时候学会读心术了?竟然猜到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她表现的很明显吗?
“我没有担心,有殿下在,我很安全。”裴稚朝赵珣浅浅一笑,一副非常信任他的模样。
赵珣摸了摸鼻尖,好吧,这个女人还真会说,将自身的安全交给了他,这样他就不得不保护她的周全,两个人明刀暗枪的你来我往,好像也成了乐趣。
没一会,马车就停在了一个偌大的庄园门口,几个家仆撑着伞跑过来,挨个儿站在了马车旁边。
赵珣先下了马车,裴稚跟着也下了马车,一个偌大的油纸伞撑在了她的头顶上,管家连忙引着二人进了正厅。
赵珣进了正厅后抖了抖身上的雨珠,坐在了椅子上。
裴稚随后进来了,还没落座,便听到赵珣说道:“东屋里面有干净的衣服,你可以去换了,我叫人去烧了姜汤,你先带着你的婢女换一下衣服,省的着凉。”
裴稚显得有些错愕,在她的记忆里,赵珣可从来没有这样贴心过。
一个壮实的婢女走到了裴稚的面前,朝她行礼后,便引着她往东屋走去。
裴稚只能跟着婢女又离开了正厅,还好一路上都有长廊,雨也打不着,裴稚这一路上才看到这山庄是靠近山麓的,高大的树都被山风吹的摇摇摆摆,雨点比之前更大了。
婢女带着裴稚进了东屋,从箱子里取出了几件衣服,放在了美人榻上说道:“不知道娘娘喜欢什么颜色的,也不知道这些衣物是否合身,就请娘娘先将就着吧,你们二人跟我去侧屋,那里有你们二人的衣服。”
婢女带着春草和陈白凤又去了隔壁的屋子。
裴稚走到了美人榻旁,摸了摸衣服的材质,笑了,赵珣果然是一个极度贴心的男人,就连这些不知道给谁准备的衣服,都用的上好的丝绸。
她随手挑选了一条淡青色的裙子换上了,屋子里有些微凉,她又将披风披在肩膀上。
春草和陈白凤也换下了淋湿的衣服和鞋子,归来看到裴稚站在窗边,望着大雨发呆。
春草走过去劝道:“主子,山上有些冷,风大,您还是远离一点窗子吧。”
裴稚依然站在窗口,望着远处已经看不见山顶的风景,想着自己看不到未来的未来,扯着嘴角,浅浅一笑:“不冷,这是我第一次在大洛住在赵珣的别院里,真是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