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轩王的目中划过一丝赞赏:“说得好!二小姐这回真是出了个好主意。”他想了想,道,“到时候,还要请沐尚书带头捐款了。”
沐若晴和沐云天对视一眼,同时露出笑容:“这是自然的。”
刘轩王微笑道:“当然,我会请太子向父皇上折子,告知天下这是沐家二小姐的善举,想必父皇必有赏赐,二小姐的美名也会传遍天下。同时,捐款后属于沐尚书的财物,自然完璧归赵。”
沐梓云微微一笑,刘轩王反应很快,现在他还是依附于太子的,自然不可能越过太子提主张,但若是表明这是沐家二小姐的功劳,一则太子顾及沐家,定不会专美于前。二则,恰到好处地向沐尚书示好。三则,刘轩王定会想方设法让太子去不成,然后自己亲赴灾区,领了这份让天下万民敬仰的好事。这算盘打得太响了,沐梓云不由淡淡冷笑。
沐潇静看沐梓云若有所思的模样,冷笑道:“看大姐这样子,莫非是有什么比二姐还好的主意不成?”
沐梓云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二妹的主意自然是好的,但这并不能解百姓燃眉之急,陛下现在最缺的不是银子,而是治灾的策略。”
“哦?你有什么策略,说来听听。”沐云天挑起眉头,这个大姐从小失去生母,自己的母亲对她的教导也是趋于表面,琴棋书画都很一般,可以说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他不信,她能想出什么好法子。
沐梓云故意露出一副为难的神情。
沐若晴蹙眉,抿唇,深深看了她一眼,表情沉痛的开口,“每次我们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那些百姓却正颠沛流离,饱受苦难,我就实在寝食难安,姐姐,你若是有什么良策,说出来供刘轩王参详就是,千万不要藏私。”
沐梓云淡淡一笑,什么同情百姓,什么寝食难安,你沐若晴一顿血燕都要吃掉五百两银子,在这里大言不惭装什么善人呢?不外是想要树立贤名,待价而沽罢了。
她心中冷笑,脸上却没有丝毫表露,反而笑道:“要救灾,不外乎几条必行之策。一则对需要赈济的灾民进行登记,此后,就按登记的名册进行救济,确保陛下的恩惠能落实到每个灾民身上,尤其是鳏寡孤独疾病者要重点得到救济,避免哄抢或者分配不均。二则实行劝分。让富有之家无偿赈济灾民,或者向灾民减价出售粮食,并给予所有向赈济灾民的富户给予荫庇子女的奖励,对不参加劝分的富人予以惩罚。三则设立粥厂。由各大衙门设立煮粥的场所,施粥赈济灾民。这也是朝廷一贯的做法,只是官员们却都并不尽心,若是赈灾的效果与官员当年考评晋升挂上关系,他们非关心不可。”
众人原本都等着看笑话,听到这里,不由露出吃惊的神情。见沐若晴流露出嫉恨的眼神,沐梓云微微一笑,鱼儿,就要上钩了。
“四则减免赋税。遣使到灾区宣慰豁免灾民三年赋税,让灾民能够感念陛下的恩德。这么做,旨不在减税,而在于平民怨。五则建立常平仓。这是在灾难平息之后,当市场粮价低贱时,就提价向农民收购粮食,用以储备;当市场粮价上涨时,就减价出售自己储备的粮食以平抑粮价,将来再有地方发生灾害,也可用储备的粮食救灾,这才是一劳永逸的好法子。”众人听的面面相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刘轩王猛地拍了一下巴掌,道:“好!好!真是太好了!”
沐若晴面上还是一如往常,一双美目里的怨恨却已经铺天盖地,她实在想不到,沐梓云竟然能说得出这些,更重要的是,连她都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极有道理!她不能相信,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
“这救灾五策虽然稍显单薄,却当真是好法子啊!”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一个人走进了凉亭,惊了众人。却是满脸笑容的尚书大人沐剑寻。
沐云天在最初的震慑之后,突然站了起来,笑道:“是啊,若晴的救灾五策,当真是非同凡响,恐怕全天下的男子也要被她比下去了!”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随后沐潇静最先跳了起来:“是啊,二姐真是了不得,居然能想起这么好的法子,真是天下女子的表率!”
沐剑寻愣了一下,随后站在原地,一时竟然没说话。刘轩王皱起了眉头,目光扫过面色发红的沐若晴,终究没有言语。
“明明是我们小姐——”沐梓云的随身丫鬟彩蝶脱口道。
沐云天严厉地呵斥:“住口!主子们说话,你一个丫头在这里嚼舌头!”
彩蝶被他疾言厉色的神情吓住,面色惊疑不定地看向沐梓云。不只是她,原本在凉亭里的所有人都看向她。
沐云天走上一步,俊美的面容带了一丝冷凝:“大姐,你说若晴是不是个奇女子?!”
将别人的功劳据为己有,这对姐弟还真是厚颜无耻的很。而刘轩王,此刻已经低下头喝茶去了,沐家的内斗,与他并无干系,他要的,不过是一个结果。
沐剑寻看着平静的沐梓云,心里涌上一丝内疚,随后大笑道:“是啊,若晴真是了不起,连我这个尚书解决不了的难题,到你手中竟然迎刃而解了!当真是女中诸葛啊!”
沐若晴轻轻笑了,食指玩味的拂过自己美丽的裙摆,掩饰了唇边不经意露出的讽笑。
沐梓云,纵然这五策是你提出来的又怎样,在场众人,谁会为你作证?!母亲说得对,你就是一个贱种,注定要为我铺路!想到这里,她温柔地笑起来:“父亲过奖了,我不过是为百姓分忧解难而已,并没有值得夸耀的。”
竟然厚脸皮地承认了,沐梓云差点笑出声。就在前世刘轩王登基的半个月前,东部突发洪水,刘轩王亲自赶赴灾区救灾,自己也随同他前往,面临千万百姓无家可归的惨痛场景,十五名谋士根据当地的实际情况,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想出了应对之策。只不过当时,这理论是零碎的,并不成系统,如今她将事情重新思索一遍,才梳理出了这样一套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