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只是安静的伸手收着棋局上被陈佳青吃掉的大片白子,不发一语。小鱼在陈佳青身边就像个手下,可陈佳青怎么会要个一点武功都没有的手下呢?说白了,小鱼更像个仆人。
当初是她跟着他,如今是他甘愿弃了一切守着她,任劳任怨,只求留在她身边,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棋盘上的棋子多了变少,少了又多,真不知要下到几时。
门外又响起了声响,楼下似乎有些躁动之声,陈佳青觉得这回该说:盟主,某某派死人了。
“盟主,打到楼下了。”
陈佳青落了子,听到这话,才明白为何楼下会有躁动之声。不过还是状似惊讶的回了一句:“喔?”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外面的人听见。
“女贞和月沙阁打到楼下了。”
“哦。”拖长了的单音节,陈佳青对此事不感兴趣。
楼下的声响越来越大,隐约能分辨出撞坏护栏柱子的声音。可想而知,桌椅板凳一定也砸毁了不少。
遇到这种事,清涧一向都会处理的很好。陈佳青本不想去理,可一时又觉得无聊的紧,弃了棋局,让小鱼扶着她去看看。
他的腿,偶尔强撑着走走是没问题的,但没准儿一个撑不住就摔了,让小鱼扶着也是以防万一。
他不能做轮椅,因为轮椅太容易将他跟陈佳青联系到一块。虽然一样的模样就是最好的伪装,可是醉青楼里的女子怎能是一个坏腿的废人。
小鱼扶着陈佳青站在三楼,看着下面,如同所有的打斗场面一样,桌椅砸的断了腿,碗碟碎裂的东一片西一片,还有表演才艺的舞台,七歪八扭的躺着几个人,台子上落了许多落叶,显然是被撞到树干震下来。放琴的长桌也被从中间砸成了两半,桌上的七弦琴琴弦都砸断了。
两方人中,为首的是那日群聚会上那个面纱遮脸的女子,还有一个面容清秀,不曾见过,必是女贞派的掌门或者有身份些的了。至于地上躺的,陈佳青半分兴趣也没有。
“看来,这地儿又有理由大修了。”陈佳青伸手陌上面前的护栏,包扎的手指在上面轻点着,隐隐有些痛感。“你说,那张七弦琴,让他们赔多少钱好?”
小鱼伸手将陈佳青自虐的手拉回来,哑着嗓子,声音很轻:“至少,够修楼。”
陈佳青笑出声,眼中却毫无笑意。“桌椅板凳的钱再另算好了。”陈佳青这么说,就是同意的小鱼的说法,一张琴赔一次修楼的钱,很便宜了。
“其实你小声说话的声音,虽有些哑,但并不难听。”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陈佳青如是说。
待到小鱼想明白的时候,陈佳青已越过护栏,手中握着柱子上挂着的长绸就飞身而下了。那抹翻飞的血色,看的小鱼心一揪,险些跟着跳下去,却是有心无力。这才反应过来,他们都与当初截然不同了。
他是个不会武的哑巴,她成了武功独步的高手。
没时间多想,小鱼不能跟着跳下去,也只好选择楼梯,一跨三阶,这才下了楼。
下楼的时候,底下的打斗已经停了。
陈佳青泰然自若的站在两方之间,看着慌忙从楼梯上下来的小鱼,挥手抛开了手中的长绸,开口道:“要打架,先赔钱。”
两方一方持剑,一方持鞭,看着突如其来并且站在中间的人,对那人的面貌皆是一惊。
二人都是见过那个陈佳青宫主的,认为那惊为天人的相貌,几乎就再找不到更甚之的了,却不想这个女子也是漂亮到极致,甚至还与那陈佳青有几分相像。
陈佳青是美到让人觉得妖异,这个简直就是妩媚到让人觉得妖媚。
一个男人比自己漂亮,一个女人也比自己漂亮,这让那江湖传言的第一美娇娘如何受得了?气就那么不打一处来,挥着鞭子就开口了。“让开。”
啪的一鞭子,陈佳青根本没打算躲,猜想那鞭子打下来的痛感应该是火辣辣的。却不想这一鞭子硬是打在了扑过来的小鱼身上。
小鱼背上皮开肉绽,长长的一条红痕。
陈佳青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看着小鱼,只是看着,眼中没有震惊没有波澜。
“为什么不躲?”小鱼背上的伤看起来应该很疼,却动着唇,问陈佳青,为什么不躲。
“因为疼。”
因为疼,所以不躲。
小鱼垂了眸子,松了手,不再说了。
“你是不是该付点代价?”陈佳青转眼看着那带面具的女子,手上拿的鞭子还沾着血,沾着小鱼的血。
陈佳青的话语听不出情绪,眼中却是一片狠厉:“你这鞭子打在我身上就算了,打在他身上你就错了。”伤他无事,伤他身边的人,就要准备付出代价。
那女子自然不觉得有什么错。要说错,就是鞭子打错了人。
陈佳青舞动袖子卷起地上的剑,挥袖就往那女子带着面具的脸上刺去。
那女子往后躲了躲,剑擦着面具划过去,一道血痕渗了出来。
“这是你欠他的。”陈佳青说着,望着小鱼背后的伤痕,突然觉得那一剑太轻了。
他刻意留了手,要不是他有意留情,那一剑,这女人绝对躲不过去。
那女子伸手抹上面具外渗出的血,看着指尖的血迹,鞭子一甩,就冲着陈佳青挥了过来:“你可恶!”
伸手抓过鞭子,碰到了指尖的伤口,血浸透纱布往下掉。手中抓的是那沾着小鱼鲜血的一截,可惜他嗅觉不灵,闻不到那血腥味。
不待陈佳青再次出手,那鞭子就被人生生切断了。
来人一身紫袍,袖口边银紫色的连襟上用银线勾着繁琐的花纹,昭示着这件衣服价值不菲。
听着声音,陈佳青也知道了来人是谁,松开手,任那断了的鞭子掉在地上,指尖的纱布早已被浸成了血红色。
“手怎么伤了?”抓过陈佳青的手,夜云痕一脸的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