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提耶尔海德的魔力保有量并不高。以原本的世界来说,大约是中上程度。考虑到克丽丝是上中程度,不擅长魔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的战斗能力来自于超乎常人的身体能力与压倒性的技术。虽然消耗魔力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对魔力保有量少的她来说,这个行为还是相当难受。即使如此,阿提耶尔海德也没有停止供给魔力。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大胃王偏食家。
巨兽发出吵杂的声音,再次冲向阿提耶尔海德。巨兽是魔物,不可能有等待敌人变身这种高尚的想法。说不定还会觉得对方浑身都是破绽。约定俗成或礼仪,对魔物来说只是人类擅自决定的事情。
虽然冲刺距离比刚才短,但对拥有压倒性肌力的巨兽来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从0到100。巨兽超乎常理的肌力,只要跑几步就能立刻提升到最高速度。
巨兽的庞大身躯与速度产生的压力非比寻常。即使是在迷宫内特别宽广的楼层主楼层,巨兽的冲刺也让整个楼层看起来非常狭窄。正面承受巨兽压力的阿提耶尔海德没有露出一丝慌张,只是缓缓地注视前方。
巨兽与迎击的阿提耶尔海德。彼此的距离归零。
足以将人类像灰尘一样压碎的杀意,捕捉到阿提耶尔海德的身体——本应如此。
至今为止最大的声音震撼整个楼层。与刚才的冲刺不同,与其说是破碎声,不如说更接近剑击声,是金属互相碰撞的坚硬声音。至少不是人类被压碎时发出的声音。
巨兽的身体在距离阿提耶尔海德所在位置30米左右的地方缓缓停止。巨兽的后脚虽然继续施力,但无论如何都无法继续前进。
巨兽的额头长着又尖又长的双角,纯白的剑刃挡下了攻击。即使正面承受巨兽的冲刺,阿提耶尔海德依然健在。没有缺损、没有弯曲、没有被穿透。那是一把剑身与身高差不多的大剑。以日本刀来说,从栋到镐的部分染成鲜红色,从镐地到握柄有一道金色的线条,是一把单刃大剑。
被拖行了30米,踏稳脚步的双脚在地面留下痕迹,但阿提耶尔海德依然毫发无伤地挡下攻击,对眼前的巨兽露出无畏的笑容。
呼……呼呼……痛死我了!!
看来她是在逞强。阿提耶尔海德挥舞手中的大剑,将巨兽的巨大身躯弹开。即使是巨兽,一旦完全停止,也敌不过这一剑。巨兽踉跄地后退几步,谨慎地瞪着与刚才不同的对手。
阿提耶尔海德左手拿着大剑,右手甩了甩,借此消除疼痛。
……咳咳。那么,重新来过。
她清了清喉咙,掩饰疼痛的叫喊。然后她注视着巨兽,将大剑换到右手,扛在肩上。她眼中的巨兽已经没有笑容。
——要上了,罗恩格兰兹!!
第70话卑鄙的臭猪!
——这是什么?
我诞生于世,历经无数岁月。
我踩碎过无数的尘埃。无论是偶然迷途的可怜尘埃,阻挡在我面前的愚蠢尘埃,或是连自己是尘埃都不懂的可笑尘埃,全都一样是尘埃。我只要轻轻一摸,就能摧毁一切,只要轻轻一碰,就能使之崩解,而我就能继续存在。
我并非为了吃,也非为了玩。不是出于冲动,也不是出于使命。其中没有理由,甚至没有意义。我天生就明白,我的存在就是如此。
因此我摧毁,使之崩解。无论是生命还是世界,我一视同仁地吞噬,只是继续存在。托付无聊,虚无的人生。那就是我的人生。即使像这样来到陌生的土地,也没有改变。
在我漫长的人生中,有两个例外。
一个是魔之一族。虽然我不明白他们用了什么手段,但有人在我面前没有屈服,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都对我露出獠牙。尽管结果还是一样,但我从未遇到那么难以摧毁的尘埃,如今也像这样持续存在于我的记忆深处。
一个是寿命有限之人。那些多不胜数的尘埃根本无须区分。因此我原本以为那个也一样,只要碾碎就能结束。不会构成任何障碍,和随处可见的尘埃没有两样。
然而,我不得不承认,那个比我踩碎的任何尘埃都更强。尽管身躯矮小,却能使用与魔族不同的诡异法术,聪明地承受我的力量。我终究没能摧毁的对手,从今以后都只有那个。
不过,那终究是过去。
连梦中都不会浮现的无谓记忆。应该早已遗忘,不曾想起的追忆。
——那么,这是什么?
和刚才摧毁的那些尘埃一样,我以为这个也一样。虽然似乎拥有稍微磨利的獠牙,但也仅止于此。事实上,我应该已经折断过那根獠牙。尽管让我的身体受伤让我感到惊愕,但也不过是很快就能痊愈的伤。因此,之后只要轻轻一摸就能结束。对我来说只是重复相同的事情,已经没有任何感觉。原本应该是如此。
站在眼前的尘埃突然发出光芒,接着眼前出现一股澎湃的力量奔流。那股力量与我同等,甚至——
这时,我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那是我过去唯一没能摧毁的存在。
——原来如此,这是……
我那时从过去遗留下来的残响。
***
鲜红飞舞,金黄奔腾。白银在虚空中舞动,被斩裂的空气发出悲鸣。
——喝!!
阿提尔海德一挥动手臂,剑刃便立刻划过。横劈一闪,接着以全身的力量,像画圆般转动,一回头又是一闪。挥出的剑刺穿地面,剑尖刺入土中。虽然从旁看来像是轻松挥舞,但那把剑的重量应该相当可观。证据就是,大剑刺入的地面出现巨大的裂痕。
喝!!
阿提尔海德发出气势十足的呐喊,用力踏稳地面。她用蛮力拔出剑,顺势使出一记仿佛过肩摔的大上段劈砍。纯白剑刃再次砸向地面,这次出现的裂痕已经不是碎裂,而是巨大的龟裂。挥出的剑闪总共三次。在空中飞舞的双角,以及喷着血掉落地面的鼻子,就是其成果。
面对发出咆哮,忍不住后退的巨兽,阿提尔海德露出无畏的笑容。
哎呀?难看的长鼻子掉了,变得挺有男子气概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