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是好哥们,就别拦着我报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顾小春从架子上取了一把AK,然后急咧咧的往外跑。
郑中天觉得顾小春真的疯了,他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郑中天急忙跑过去将他挟抱住,
“小春,你冷静点。”
“冷静?郑中天,你别告诉我如果你的杀父仇人站在你的面前你会无动于衷!”
顾小春声音嘶哑,他用枪把用力死磕着郑中天的手指,企图挣脱他的禁锢,奈何郑中天纹丝不动,他的手指已经开始流血,
“小春,聂长龙是我的岳父,我决定不允许你伤害他,如果你真的想报仇,不如就把我杀了。”
顾小春身上的力气突然被抽干,郑中天索性放开了他,却不料顾小春忽然将枪口指向了他,
“郑中天!你别以为我不敢!”
此时聂芊芊冲了进来,她死死的抱着顾小春的大腿,声嘶力竭,
“顾老板,如果你真的想报仇,就杀了我吧,这件事情跟中天没有任何的关系,我是聂长龙的女儿,理应替他承受这一切。”
顾小春忽然将枪扔在了地上,他失声大笑,
“好一个父慈子孝,鹣鲽情深。你们只管顾着自己做一个好女儿好女婿,可是谁能了解我心中的痛苦?”
“小春……”
“顾老板……”
顾小春大步迈向了门口,他挺直了腰背,
“过一段时间,有一艘去南非的轮船,我会跟着去。以后我们就做一对老死不相往来的陌路人。”
他的声音透着荒凉,郑中天何曾不知道他的好心,他终究是不希望郑中天为难。郑中天心中如蚀骨般的疼痛,他是自己的好友,是自己的臂膀,如今臂膀被砍掉,他的身在流血,心里何曾不是在流血?恐怕世界上只有一个顾小春才彻头彻尾的为他肝脑涂地毫无怨言,只有一个顾小春愿意和他没有任何利益的诚心相交,也只有顾小春会轻松的和他调侃,陪他下棋到天亮,陪他酒醉到深夜。只是从此之后他的生活里再也不会有顾小春了,顾小春为了顾惜他的名声,背负着仇恨远走天涯,他这么做不过是不想让他为难,仅此而已。
郑中天悲怆的跟了上去,这时齐欢和聂长龙正好回来,追上来的聂芊芊紧张的握着郑中天的手掌。
顾小春眼眸通红他握紧拳头狠狠的瞪着聂长龙,恨不得将聂长龙千刀万剐,最终他还是咬着牙疾步走了出去,他狠狠的将屋门关上,两扇门剧烈的碰撞在一起,门上的玻璃瞬间破碎。
聂长龙一脸怒气,
“这王八羔子吃做药了?老子本来心情好好的,全让着小子破坏了。”
郑中天低眸说道,
“多喝了几杯。”
齐欢只是吩咐王妈把玻璃渣子打扫了,省的扎了小皓轩的脚丫,小孩子总喜欢光着脚丫在屋里乱跑。
聂长龙看着自己那对雕花玻璃门撞得细碎,随即心疼道,
“明天让这小子给老子送钱来。”
齐欢安慰道,
“他喝多了,你跟他置什么气啊,再说了岁岁平安,说不定还是个好兆头呢,快点歇了去吧。”
聂长龙嘟嘟囔囔的上了楼,齐欢歉意的笑道,
“你爸也喝多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聂芊芊抢先说道,
“哎呀,还能什么事啊,他们两个多喝了几杯,然后两个人一起下棋,小春又输了一副檀木骨牌,他心里当然不爽了。”
齐欢狐疑道,
“是吗?”
聂芊芊佯装困乏道,
“当然了,我都累了呢,妈,我们上楼休息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着常常的哈欠。
齐欢倒也没有在意。
回到了卧室,聂芊芊抱住了郑中天,
“对不起,中天,是我们连累了你。”
她知道顾小春对郑中天来说很重要,顾小春不仅是他生意上的帮手,更是他的挚友。况且在京城的那场棋局里,郑中天是下棋的人,顾小春则是摆棋的人。如果临时换棋手可是件很棘手的事情,况且如果顾小春为报私仇临阵倒戈,郑中天只能全盘皆输。
郑中天安慰道,
“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比起我设的局,岳父的命更为重要,况且小春不是那样的人。”
郑中天这几天一直留意着顾小春的动向,立春的时候,江面上果然出现了几艘轮船,郑中天知道顾小春是真的要去南非了。
他派了几个心腹将顾小春的行程打探清楚,然后在轮船起航的清晨,他立在风中,看着烟波微茫的江面。
虽然已经立春了,但是江面上还是有几分寒气,那丝丝的凉意顺着毛孔深入骨髓,让人忍不住打冷颤。
“老板,岸边的那个人好像是郑老板,他好像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了。”一个船员报告道。
顾小春咬牙道,
“要你多嘴。”
其实当郑中天站在那里的时候他已经注意到了,只是他并不想见他。
轮船马上就要起航了,顾小春想到两人终究是朋友一场,并且这件事情郑中天并没有参与其中。他咬了咬牙站在了船头,江面的寒气迎面扑来,让他的牙齿忍不住打颤,他只是看着岸边的那个伟岸的身影。
只见郑中天拿出了酒,然后倒出一杯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
顾小春吼道,
“给老子拿酒来。”
船员将一杯满满当当的白酒递给了他,两个人一个在岸上,一个在船头,却同时仰头将酒喝下,谁也没有说话,只听到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寒冷的江面没有深情的惜别,只有无声的举杯,顾小春喝下这杯酒后便将杯子摔在了船板上,从此两人的友情就如这杯子再也无法复原,寒江别过,从此各奔天涯,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