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一伸手替柳海棠戴上侍卫的帽子,低声说道:“你这般想是没错,但总归你现在还是男儿的身份,好生扮演着,别露出马脚,万一被人揭发,你可就性命不保了。毕竟,这是欺君之罪。等过些时日我以查案为由向父皇要一队人马,将你从宫中带出去,这也让我放心些。”他的声音柔柔的,像是被江南的烟雨渲染了一般,轻轻撒在柳海棠的耳际,令她不自觉地红了耳朵。
当初想要回到高崎浩的想法似乎也没那么强烈了。柳海棠退后了一步,自己整理起着装来,心里感到惊慌不已,她有多久没有想起高崎浩了呢?好像只要和林玄一待在一处,她的思绪不自觉地就忘记了高崎浩这个人,她想起从前和高崎浩相互写信时的悸动与羞涩,再看看眼前的林玄一,感到无比茫然。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是动心了吗?也许吧……
两人身后的树枝被风刮得簌簌地响,像是看了一场精彩的戏剧,正在为戏台上的人鼓掌似的,那般欢乐。
“嗯,我知道,不用担心我,只管全力去搜寻线索吧。”柳海棠将帽子戴好,敛眉说道,“一切小心,我们已经打草惊蛇,只能加快速度,否则有用的线索会被贼人悉数销毁。”
林玄一点点头,表示赞同她的看法,“好了,这里不安全,你还是早些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以免引人怀疑。我知道该怎么做,你不用担忧。”他早已经习惯宫中和朝野之上的尔虞我诈、明争暗夺,自然懂得该怎么化解危机,令自己得到生存的机会。此番谈话匆匆结束,林玄一倒是走得干脆,柳海棠也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回到岗位之上,继续扮演普通的侍卫。
得到皇帝和泽皇暗士的帮忙,林玄一很快很快就找到蛛丝马迹。这不,匆匆忙忙地来到宫中,向皇帝求助。
“皇儿,何事如此着急?”西陇皇坐在书房内,批阅着各地的奏折,面色肃然地看了一眼刚才鲁莽推开房门的林玄一,似乎不满意他没有皇子应该有的从容淡定。他宠爱这个小儿子,以前是,现在更是,想起这些年林玄一一个人漂泊在外,受到兄弟的排斥和追杀,西陇皇自然是心疼的,这样想着倒也舍不得责怪他。
林玄一知道自己打扰了父皇批阅奏折的心情,语气低了下去,低着头开口道:“儿臣发现了去年柳府一案的线索,只是苦于证据不足,没办法继续摸索下去,特此向父皇求助来了。”林玄一这人温顺惯了,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则是更加柔和,也不知这样是好是坏。人老了,就会越发希望自己的子女温顺一点,但同时,他作为皇帝,又希望林玄一再霸气一点,态度再放硬一点,才能继承他的皇位。西陇皇希望林玄一即位,也算是对他的一种补偿,可是转念一想,做君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天下百姓可都看着他呢,若是性格优柔寡断,反而不适合坐上皇位。
西陇皇将自己的目光从林玄一身上收回来,继续批阅奏折,了解自己领地里的事件。林玄一就一直低着头,等待皇帝的回复。良久,西陇皇才关上手中的奏折,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性子像极了你母妃,一样的倔强,你说你怎么就这般执着于这桩案件?不管凶手是谁,不管有没有冤屈,柳将军一家都已经死了,还能怎样呢?就算证明了他是被人陷害,又能怎么办?他们能活过来么?”西陇皇的话每多一句,林玄一的脸色就难看几分。
“可是,父皇不是说过要还忠臣一个公道么?现在为何又要阻挠儿臣,陷害柳将军的人必然不怀好意,是西陇国的大毒瘤,今日不除,日后必定更为猖獗。”林玄一以为自己父皇是改变主意不愿意继续追查此事,语气不太好地说。他哪里知道西陇皇只是觉得这件事的背后黑手来头不小,轻举妄动的话会引起整个西陇国的动荡,那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思虑良久之后,西陇皇放下手中的毛笔,走到林玄一跟前将他扶起,语重心长地说:“父皇不是要阻挠你查寻真相,只是这件事不简单,急不得。你想怎么样都行,只要保护好自己,需要什么尽管提出来便是。”斟酌一下,终归还是决定任由林玄一查下去,毕竟江山有冤屈是坐不稳的。
“儿臣……儿臣希望能够从宫中调出一批侍卫帮助。”林玄一其实也想顺便把柳海棠带出来,以免她留在宫中夜长梦多,生出什么事端,再怎么说林悠之没被处死,其爪牙密布,谁说得准没人发现她的身份呢?再者,林悠之知道柳海棠女扮男装,却一直未曾告诉皇帝,像是一个不定时炸药包,随时爆发危险,让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西陇皇很是爽快地答应了林玄一的请求,让他自己去挑选侍卫,给了林玄一莫大行动空间和自由权利。这样一来,就意味着这件事没了阻力。如若他猜得没错,这件事应该和林悠之的脱不了干系,就算不是他做的,也跟他的那些个爪牙息息相关,此番林悠之失去皇帝的恩宠,又被软禁在宫中,大部分势力都散掉了,只有几位大臣仍然不死心地支持着林悠之,希望自己下的赌注能够赢一把。
林玄一根据自己的直觉判断,勾出几位最有可能做鬼的大臣,带着宫中的侍卫们四处搜查证据,倒真让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海棠,我发现了一个突破口。”林玄一的语调止不住地上扬,想到柳海棠心中肯定开心,他也忍不住雀跃。